應該……並不只是自己的錯覺。鄭凱祥在崔史浩一如以往的往前方走去時想到。
崔史浩最近有些怪怪的。
那種感覺怎麼形容比較好呢……就像是兩人從原本很親密的關係瞬間變成中間隔了一層塑膠膜吧；雖然看不見，但確實存在著。
以前沒有過這種感覺。崔史浩好像有什麼心事，有時鄭凱祥會看向他，發現對方也正看著自己，那模樣欲言又止，但是過了幾秒那人卻會說起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鄭凱祥要問也不是，不問也不是。
有什麼煩心的嗎。他不知道以自己的立場適不適合問，會不會是崔史浩不想讓自己知道的事情呢？也可能只是他多慮了，畢竟和一個人走的這麼近還是人生中的頭一遭。
但是就連和崔史浩頗為要好的汪邦羽都來問過他崔史浩有沒有說過什麼之類的，應該是崔史浩真的不太對勁吧？
和阿嬤吃過晚餐後鄭凱祥將碗盤洗過後又洗了衣服，晾完之後才走回自己房間。
這時他注意到了手機屏幕下的提示燈正一閃一閃的亮著。
有人打給他嗎？還是簡訊？點了幾下之後發現只是垃圾簡訊，鄭凱祥心裡莫名的升起一股失落。
難道自己……在期待什麼嗎？
他想他是知道的，只是不願承認而已。
希望別人可以主動和自己說心事，這種想法是在認識崔史浩之後才有的。
自己似乎因為對方的存在而改變了。
那是不是也可以……主動去問他一些事情呢？
鄭凱祥很少主動去做什麼，應該說，他一直都是處於被動的角色。
但是一直被動下去也是不行的。他不能一直什麼也不做，只期待對方會無限的配合自己。
深吸一口氣，他按下了撥打鍵。
手機響起時崔史浩正好洗完澡從浴室裡走出來。
「喂，小浩～你手機響了。」由於放在客廳中，所以第一個注意到的是正在客廳看電視的姊姊，崔史玲。
崔史玲大他兩歲，其實是要準備升學考試的人，不過因為成績優秀所以爸媽也就由著她做任何事，只要不上社會版頭條。
對於她那個不管怎麼聽都有些奇怪的暱稱崔史浩已經懶的去說了，反正所有認識他的人中也只有他姊姊會這樣叫他。
「誰啊？」反正他不問，他姐也會偷看打來的是誰，他乾脆一邊在房間裡頭穿褲子一邊對樓下喊道。
「鄭凱祥。」
聽到那名字的當下崔史浩的第一個想法是他聽錯了。
「你確定你沒看錯？」他從衣櫃中隨便翻出一件上衣套上，往樓下移動。
「除非你有名字長的那麼像的人同時存在電話簿中。」
到客廳後他自動略過了用極度不雅的姿勢在看著電視的姊姊，抓起旁邊的手機就直接接了起來：「喂，鄭凱祥嗎？」
『嗯。』
雖然剛剛沒有看來電顯示，不過聽到這種應話方式他就百分之百可以確定是對方了。
「有什麼事嗎？」從桌上已經開起來的點心罐中拿起一條巧克力棒開始吃，他承認他有些故意，因為他姐解最愛吃的就是巧克力。
『……』電話那頭傳來不短的一陣沈默，然後才聽到鄭凱祥緩緩吐出一句話：
『你最近……是不是有什麼心事？』
「……為什麼這麼想？」崔史浩的語氣引來原本正在看動畫的崔史玲的側目，因為崔史浩很少用這麼正經的語氣說話。
『最近覺得你……怪怪的。』
崔史浩沒有馬上回答，只是往後跳上了沙發引得崔史玲發出一聲不滿的抱怨。
「喂，鄭凱祥……」
我在你心中跟你在我心中一樣特別嗎？問題到了口邊就收了回來，他也知道這種問題就算問了也得不到想要的答案；因為這種事本來就無法衡量，如果真說出口了也只顯的自己幼稚的可以。
『那個……有什麼事都可以跟我說。』大概是等了一陣子崔史浩都沒有再說什麼了，鄭凱祥難得的先說了話，在幾秒的寂靜過後又說：
『雖然我可能沒辦法幫上忙……但是我願意聽你說……什麼事都可以。』
雖然感覺上鄭凱祥就是說了一般朋友會說的話，不過從認識到現在他也沒說過幾句這麼長的話。
「我知道了。謝謝你。」不過他不想透過電話和對方說那些事，總覺得有些話就是要面對面說對方才感受得到其中的心意。
更重要的是……他瞄了一眼旁邊的崔史玲。
雖然她的眼睛看著動畫，眉毛卻跟著自己所說的話在跳動。
「鄭凱祥，今天我們到別的地方吃便當吧。」
隔天中午崔史浩對鄭凱祥發出了這樣的邀請，而後者只是點頭，起身跟著他出去了。
雖然不是很明白，不過應該是有什麼話想說吧？鄭凱祥看著前方正左右張望尋覓吃飯的好地點的人。因為如果不是這樣，也不用特意避開其他人吃飯吧？
會後終於找到了學校中央庭院中一個被許多花叢和樹木遮掩的白色長椅，說不上是完全不會被別人看到但至少經過的人比其他地方要少多了。
「就在這邊吧。」崔史浩看起來十分滿意，捧著便當坐下後拍了拍身旁的位置要鄭凱祥坐到他旁邊。
在他坐下後崔史浩並沒有馬上打開便當盒蓋，看起來是想先說話。於是鄭凱祥就耐心的等著，雙手撐在身旁的空位上。
他看著幾個人從視野中的這一頭走到那一頭，過了幾秒又有一兩個人走過去。
這樣看了不知道多久後崔史浩才開口。
「那個……其實我只是覺得有點不安啦。關於你跟我這樣的關係。因為我們是那個、你知道，那樣開始的，有種我硬逼你接受我的感覺，所以最近一直在想會不會有這種想法的其實只有我，你只是在配合我而已。」
講出口後崔史浩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他才發現原來自己想著這些問題，想的已經把自己壓到喘不過氣來了。而且第一句說出來後，後面的話也能很自然的全部說出來了。
「雖然聽起來有點噁心我知道啦，但是你對我來說真的很特別。跟汪邦羽他們不一樣，就是……會想接吻、會想常常在一起的感覺吧？」
他仍不太會好好表達這些心情。大概因為是第一次談戀愛吧。他只能在心中默默這麼揣想著。
「所以希望你可以告訴我……我對你來說，也是特別的存在嗎？」
在他說話的時候鄭凱祥一直沒有看向他，這當然讓他覺得能夠自由的說話，不過他也有些害怕，對方式不是正露出噁心的表情呢？
果然喜歡一個人後腦子的思考回路就會變得複雜啊。他記得曾經在不知道哪齣偶像劇中看過一個配角這麼說過。
他低下頭看到對方的守就離自己不到五公分的地方。一邊小心注意著鄭凱祥的反應，他將自己的手覆了上去。
沒有避開啊。忍不住偷偷鬆了一口氣。
「我上次是第一次主動打電話給別人。」
鄭凱祥突然發話，不過臉依舊朝著別的地方。語氣一如既往的平淡，沒有情緒起伏。
「之前也沒有和別人兩個人出去玩過。走回家也都是自己一個人。午餐也是一個人吃。還有──」
鄭凱祥待要說下去時突然被對方拉過去，轉過頭時下巴被崔史浩抓住，然後便這麼被吻了一下。
「夠了。」崔史浩的聲音比平時要低些，說完這句後又再次的封住了他的唇，鄭凱祥有些不安的扭動身子，但也沒有因此而退開。
一遍又一遍的吻著他，並沒有更深入的舉動，只是不斷重複著這樣的動作直到鄭凱祥喘不過氣來為止。
時間啊、地點啊什麼的在那一刻全被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崔史浩將額頭抵在鄭凱祥的額頭上，望著對方，看見對方的眼中滿滿的都是自己，無法遏止的感到開心。
「抱歉，問了你這些多餘的問題。」鄭凱祥說的明明他都知道，卻要在對方親自說出口之後才肯承認那就是他「特別」的表現。
那大概就是差別所在吧？自己所猜想的和由對方親口承認的。
「沒關係。」鄭凱祥放低視線，看到了兩人依舊交疊的手時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卻也不想把手拿開。
「那個，鄭凱祥。」
「嗯。」
「我可以……直接叫你的名字嗎？當然，你不要的話也沒關係……」
崔史浩說的愈來愈小聲，讓鄭凱祥不禁想到了剛開始崔史浩向他告白提出要交往時也是這樣，自顧自的說完話後又說不要也沒關係之類的。
「……可以啊。」當時自己好像也是這麼回答他的。
「那我也可以……叫你的名字嗎？」
也許是沒想到鄭凱祥會主動提出來，崔史浩先是傻笑了一陣之後，燦爛的笑著回答：「當然可以！凱翔。」
「……史浩。」
「你不要突然說我的名字嘛，聽到有點彆扭啊。」
果然自己的名字被喜歡的人說出口，還有說出喜歡的人的名字……幸福的感覺會加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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