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創】【BL】【長篇】因雨的邂逅－被發現之後

鄭凱祥注意到回家的路上崔史浩的表情有些奇怪。說不上是開心或不開心，就是心事重重的，感覺是很嚴重的事情，但是問他，他也只是搖頭不答。

沈默的走到了鄭凱祥家門口，直至此刻崔史浩才像是終於下定了決心要和他說什麼，左右看看附近沒有人後，他搔了下頭說道：「其實我剛剛也不是在想什麼多嚴重的事啦……就是，有點驚訝吧。」

沒頭沒尾的這麼一句話，鄭凱祥只能站著，等待他的下文。

「就是那個啊，我們的事，被汪邦羽發現了這樣。」其實從未刻意去隱藏，但也沒有要公開的意思。在學校中他們的表現就像是一般的朋友那樣，沒有像在圖書館時那樣曖昧的舉止。

他並不覺得自己和鄭凱祥在交往的事情有什麼丟臉的、或是必須隱瞞的。同性交往在現在的世代雖不能說是完全的被普世眾生所接受，但也並非一種「異類」的舉止。

只是也不覺得這有什麼好大聲宣揚的。兩個人在一起，何必大張旗鼓的？

儘管如此，真正被人說破的時候，崔史浩還是驚慌了。

他憶起今天下午自己那種反常的反應之後，汪邦羽短暫的陷入了沈默，但又很快的接起話說道：

「我是不排斥啦，不用擔心，我只是有點好奇，因為你們兩個走的很近，感覺關係又很好而已。」

「……喔。」他那時候只回答得出單音，完全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汪邦羽可能是沒想到會得到這樣的回答，把水關掉之後抓起旁邊另一個菜瓜布說道：「總之你們就，呃，那個，健康的交往就好了啦，做為朋友我會祝福你們的。」

汪邦羽的反應大概是能從普通人得到的預期的反應中最正向的了。

把過程全部和鄭凱祥說過之後，對方低下頭，安靜、面無表情的讓崔史浩不太好看出他現在在想些什麼。

其實他自己只是在想著，原來被發現了是這種感覺嗎。說起來，如果打算一直交往下去的話，似乎也是應該和父母、還有姊姊說的。不過那可能需要一些心理建設，也要鄭凱祥同樣有那個意願才行。

糟糕……自己是不是想得太遠了呢？

「總之沒事啦，只是跟你說一下。那個……你會介意被人知道我們在交往嗎？」

鄭凱祥輕輕搖頭，說道：「但是如果你介意的話，也沒關係……分手什麼的──」

「等等，為什麼要提這個？我不介意啊。」崔史浩抓住了鄭凱祥的手臂，彷彿只要一放開對方可能就會一溜煙地消失，留下他一個人似的。

「交往是我們倆個都同意的事情，如果介意的話我也不會跟你在一起了不是嗎？」他覺得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情，為什麼鄭凱祥好像並不這麼認為呢？

「……嗯。」最後鄭凱祥只是答了個單音，彷彿是為這話題下句點。

事實上在這之前，鄭凱祥就已經想過被發現之後，可能會產生的問題或後果等等。

他知道同性戀被人發現的話要期待別人有好的反應，很難。

他甚至不敢在和崔史浩交往後，探問父母對同志等事情的看法，對祖母他也完全沒有提起，只說他是自己很要好的朋友。他擔心他們知道了事實之後會有什麼樣的反應，會不會有人跳出來阻止他們繼續交往下去，或是要他去看醫生之類的。

當然，什麼都還沒說的前提下，擔心這些好像也只是庸人自擾；但他就是忍不住會去想，去擔心，這樣平凡而簡單的快樂是否能夠恆久？

床邊的震動聲把陷入深思中的鄭凱祥狠狠嚇了一跳，稍稍平定思緒後拿過手機來看，發現是崔史浩打來的他連忙接了起來。

『喂？凱祥嗎？』對方的聲音聽起來有一絲的緊張，雖然鄭凱祥無法理解為什麼。

「嗯。」鄭凱祥躺到床上，曲著身體閉上眼聆聽對方的聲音。

『我想問你一點事情。』

「嗯。」

『你是不是……在怕什麼？』聞言，鄭凱祥空著的手抓緊了床單。

「……為什麼這麼問？」他的聲音很輕，讓他自己都有些懷疑崔史浩能不能聽到。

『嗯，怎麼說呢……我提到汪邦與已經知道了的時候，你臉上有那種啊啊被發現了完蛋了的表情，所以我在想，你是不是擔心被發現很久了？』崔史浩問完，沒等鄭凱祥回答又接著說下去，聲音也是極輕極輕：『你害怕我們的關係被發現嗎？』

鄭凱祥抓緊了手上的小小機體，縮在床上，一下不知該怎麼回答。電話那頭傳來一聲嘆息，然後崔史浩比他先開口了：『如果你不想被人發現，跟我說就好了。』

「不是……那個，我……」他不善於表達，要他把心中所想的一次說完，需要耗費的心神比想像中還大。

但是從崔史浩的音調，他聽得出對方的心思，語句中暗示著自己是否把這視為一種見不得光的關係，不希望兩人在交往的事情被發現就是因為這樣。

完全不是這麼回是啊。他要怎麼說才不會加深誤解？

「我只是……只是……」只是什麼？他自問著。他並不以這段關係為恥，所以也不覺得這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但是他怕被發現，有人會阻撓他們，明明只是──

「不想和你分開。」

終於把心裡話說出來，鄭凱祥感覺鬆一口氣的同時也開心著能把想法好好表達出來。但電話另一頭的人聽完後卻沒有回應，這讓他開始緊張起來了。

「史浩？」

『唔……可惡啊……你知道你自己剛剛說了什麼嗎？』崔史浩聽起來有點懊惱，鄭凱祥想了下，剛剛自己說的話……被對方一提醒，原本覺得沒什麼的，突然就有些害羞了，臉慢騰騰的紅了，幸好對方看不見。

『現在、好想親你喔。』

「欸……」對於崔史浩直接的表達方式鄭凱祥被弄得不知所措，不知道要回答什麼，臉比剛剛更紅了，連脖子都在發燙。

『那個總之……』崔史浩清了清喉嚨，可能是想化掉有些曖昧的氣氛，『你不用想那麼多，雖然有可能會有人想要我們分開，但是只要能說服他們讓我們在一起就好了嘛！不管有什麼事，我都會跟你在一起，我們一起面對。』

「嗯。」原本積壓在心頭的陰霾因對方的話語瞬間掃空，「想見對方」這樣的想法不知為何變得鮮明，擺在眼前的事實卻告訴他，明天開始就是寒假，自己後天開始也要去打工，似乎沒有辦法輕易見到對方。

『啊～真的好想見你喔！凱祥，你明天有事嗎？』

「沒有。」他先回答了對方的問題，然後才由前言後句發現對方想幹嘛了。

『明天我們……去約會吧。』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