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創】【BL】【長篇】因雨的邂逅－初體驗

鄭凱祥醒來時，還沒有意識到有哪裡和平常不同。

眨了眨眼，他記得昨晚的夢還蠻奇怪的，原本的夢是什麼他忘了，但是後來變成有搶匪拿著槍一直抵著他的後背，要他交出手上的現金和值錢的東西。問題是夢中的他根本沒有那些他說的東西，於是形成了一種奇怪的循環：搶匪會一直跳針的要他交出值錢的東西，而他只能無奈的摸摸空空的口袋，說自己什麼也沒有。

感覺在夢境中說的話比他在現實世界說得多上好多啊……

鄭凱祥正想坐起來時，卻發現自己腰間多了一雙手，而隨著他的動作，手的主人也從床上坐了起來。

「啊，你醒了……」崔史浩看起來睡眼惺忪的，臉上的表情寫滿了睏倦。

見狀鄭凱祥心中立刻升起了罪惡感，因為他知道對方肯定是因為照顧自己才會弄得這麼累。雖然時間並不長，不過也多虧了對方昨晚的照顧，今天他已經感覺好多了，頭也不再昏昏沉沉的。

「嗯。」鄭凱祥還是不慣於多言，輕聲道了早安之後便打算下床梳洗一番，接著下樓去做飯。今天他起床的時間比較早，如果是平常的話他大概會直接跳過早餐去上課。

「等，你要去哪？」崔史浩睜著一雙帶著血絲的雙眼問道，鄭凱祥簡短的回答作早餐後，他做出了要起床的動作。

「你是病人，還是我……」他被鄭凱祥推回了床上，輕輕的拍了兩下臉，似乎是在叫他繼續睡，讓他做就好。

不不，這怎麼可以，讓病患照顧他這也未免太本末倒置了吧？他是為了照顧鄭凱祥才住下來的耶！

「不行不行。」他作勢又要坐起來，鄭凱祥無奈，只能再次把他壓回床上，但是心知此非長久之計，於是想了一下，得到了一個大膽的點子。快速的俯身，他往崔史浩的唇上輕吻了一下，接著動作迅速的走出房間，最後一秒的時候拋出了一句：「等我。」便不見了。

崔史浩呆呆的從床上看著對方消失，摸摸自己的唇，幾秒後十分無奈的跨下床。

就結果來說，自己還是得下床啊……

煎鍋正滋滋作響著，鄭凱祥熟練的將蛋翻面，一邊盯著烤箱裡的土司。

大病初癒的關係，他還沒有把握可以握穩太重的鍋子之類的，所以決定作些用小煎鍋和烤箱、微波爐等物可以做出來的早餐。

其實另一個原因是在於自己才剛從外地回來，家裡的冰箱已經沒剩多少東西了，加上昨天生病沒辦法出門採買，憑著既有的物資也很難做出太複雜的早點。

就在他將蛋放到旁邊的盤子上時，他聽到了崔史浩下樓的腳步聲。

鄭凱祥預期他會走過廚房，直接到飯廳，沒想到卻聽到旁邊的腳步聲愈來愈近，接著他陷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早安。」崔史浩鼻中熱呼呼的氣息落在鄭凱祥敏感的頸子上，但是這樣的姿勢下他哪裡也躲不了，輕微的一抖，他差點把鍋鏟給掉了。

「早。」他先是把鍋鏟和煎鍋放到水槽裡，接著又把料理台給稍微用抹布擦了一番。從頭到尾崔史浩都從後頭抱著他，一刻也不放開。對方原本有這麼黏人嗎？鄭凱祥有些分神的想著，不過他並不討厭，雖然工作起來會麻煩一點。

正這麼想著時，彎腰的鄭凱祥感覺到了臀部頂到了個東西。這是什麼？有點硬硬的隆起，好像是崔史浩身上的……

慢了幾秒才想到那是什麼的鄭凱祥立刻變得全身僵硬，動也不是不動也不是，崔史浩似乎是注意到了於是放開了他，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啊，被發現了。剛剛明明已經處理過了，結果一碰到你又……」

崔史浩似乎是想裝得很鎮定，但是鄭凱祥注意到他不自然的眼神和微微顫抖的聲音。這讓他想起了上學期對方類似這樣的怪異行為，該不會就是因為這個原因吧？

想到這個，原本就已經有些微紅的雙頰愈發紅潤了起來。這表示，崔史浩和他在一起的時候，腦子裡都……天啊……鄭凱祥光用想的就覺得無法再用正常的眼光去看眼前的人了。

「啊，果然讓你覺得很討厭吧。」崔史浩說道，鄭凱祥抬頭，看到對方正用尷尬的笑臉道：「抱歉，只是每次想到你我…..」

他不知道該怎麼說下去。再繼續說肯定也只是些聽起來很下流的話，跟汪邦羽看那類的片子時他還能開開玩笑的說，但是對鄭凱祥，不知怎麼的就是說不出口。

不想對方討厭他，不想讓對方覺得他噁心。

雖然交往了好一段時間了，不過鄭凱祥果然是不能接受有同性對自己有那樣的想法的吧？

崔史浩的頭始終低低的，直到對方拖鞋的鞋跟出現在眼前他才意識到對方走到他面前了。

然後，鄭凱祥作了一件把完全出乎他預料之外的事。

「欸！」他驚訝的看向對方，只見鄭凱祥紅得似蕃茄的臉蛋上寫滿了不自然，但是他一點也沒有退縮的意思，只是深吸了口氣，然後往崔史浩唇上輕輕的吻一下。

「我……並不討厭。」

「喔，早啊。」汪邦羽看著在早自修開始前的最後一秒坐到座位上的同窗好友，非常淡然的跟他打招呼。

「早。」坐下後崔史浩立刻把頭埋到了雙手中，儘管努力告訴自己不要回想，還是會忍不住想起今天早上在鄭家廚房發生的事情。天啊，這樣他要怎麼專心上課啊……

「你幹嘛？經痛喔？」汪邦羽當然一點也不知道他的煩惱，看他埋頭的模樣於是裝熱心的問道。

「你才更年期啦。」不想讓對方知道發生了什麼，崔史浩不動聲色的回答道，不意外的聽到對方一聲髒話。

他們這樣互嗆了幾句之後早自修就開始了，對話自然也就結束了，讓崔史浩鬆了口氣。

他想自己臉上應該沒有看起來哪裡不一樣吧？至少他很確定，他今早從鄭家浴室二度走出來時，自己看起來蠻正常的，和平時一樣。

這樣應該不會被發現吧？確認完之後他忍不住轉頭去看看後排的鄭凱祥怎麼樣了，只見對方和平時一樣拿出一本教科書開始讀了起來。

比自己還要鎮定啊。這種時候崔史浩忍不住要佩服鄭凱祥，明明他們都是第一次幹這種事，對方卻比自己要冷靜很多，看樣子自己還有很多需要學習的。

於是崔史浩轉了回去準備開始寫上禮拜數學老師交代要寫的練習題。

而他所不知道的是，鄭凱祥雖然把課本放到了桌上，卻連一個字都讀不進去，一堂早自修只能看著放反的課本發呆。

面試後的兩週結果就出來了，崔史浩面試的三間學校全部都是正取，而鄭凱祥似乎也是全中。

於是剩下來的，就是決定要去哪一間了。

「唉，真好，可以擔心要去哪間大學。」坐在他旁邊、手拿著複習攻略的汪邦羽這麼感嘆道。他在第一階段就全都被刷下來了，於是只好再次拿起複習的讀物，認命的背東背西了。

「你加油啦。」除此之外崔史浩也不知道能跟他這個好友說些什麼鼓勵的話。他知道其實汪邦羽不喜歡讀書，只是因為母親希望他升學所以才一直在努力著。但他可能天生不是讀書的料，再努力也只能到全校百名內，要再往上是不太可能了。

「唉，你也是啦，說別人。」

「蛤？」崔史浩不明白他的意思。

「就是……和鄭凱祥的事啊。」看崔史浩還是一臉不明白，汪邦羽只好說得更明白些：「要畢業了不是嗎？你不知道遠距離戀愛對情侶是最大的考驗嗎？」

「我以為當兵才是。」崔史浩反射性的這麼回答了。

「你白癡喔，兩個都男的，怕什麼兵變，怕撿肥皂還比較有道理。」汪邦羽翻了個白眼然後才意識到自己的話題被帶開了，於是又趕緊扯回來道：「總之叫你小心啦，雖然現在看起來很穩，以後就不知道了。」

講完之後，汪邦羽發現崔史浩正用奇怪的眼神盯著自己，他馬上就不自在了起來，把教科書立起來，屏蔽了所有的視線。

但是崔史浩會這樣其實也不能怪他，畢竟平時他和汪邦羽打打鬧鬧嘴砲慣了，他們倆之間不太會說這些感性的話語，就算有什麼煩惱，正經的話題中也不免穿插一些不正經的東西，所以剛剛汪邦羽發表那種十分關心友人的嚴肅言論時，崔史浩才會是那個反應。

但是現在這個時間點，說謝謝有點奇怪，但是不表達一點謝意也不行。

嗯……午餐請他吃吧。

在和鄭凱祥回家的路上，崔史浩想起來自己還沒有問過對方打算念什麼學校，於是很直接的問了出來。

「嗯……」鄭凱祥似乎陷入了沈思，過了幾秒，才遲疑的回答。

「喔。」其實崔史浩也不知道那是什麼學校，只依稀記得好像是蠻有名的烹飪學校。默默在腦中記下來後，他又隨口問道：「那在哪裡啊？」

「北部。」

啊，果然啊。崔史浩選的學校不論哪一間都是在南部，也就是說，他們注定是要談一場遠距離戀愛。而思及此，他又想到了另一件原本早就該問、卻被他忘記了的事情。

「對了，我們什麼時候要和爸媽……你知道的。」「出櫃」兩個字還是很難說出口，而且他總覺得聽起來就是有那麼一點怪異。

崔史浩先得到的回應是漫長的沈默。這問題鄭凱祥不可能用平時的「嗯」帶過，何況這又是十分慎重的事，崔史浩可以理解他需要一點思考的時間。

「畢業典禮那天吧。」

「嗯。」畢業典禮那天啊。感覺真刺激。崔史浩還真不太能想像自家人收到這樣的驚喜時會有什麼樣的反應。他老姐是已經知情了，但是不知情的爸媽就很難說了。

「你爸媽那天會來？」崔史浩突然想到這個問題。他記得鄭凱祥的父母長期都在外地工作，雖然畢業典禮是重大的日子，但是他們的行程能不能配合很難說。

「嗯。」爸媽在學期初的時候就問過他畢業典禮是什麼時候，說是兩個人都打算參加，當然祖母也會一起去。鄭凱祥正是想到這一點，才會提議在那天和父母說。

「那就那天吧。」已經決定了，那就沒什麼好多想的了。結果好、結果壞很難說，但如果想一直在一起，這一步是早晚都必須踏出去的。

崔史浩看著對方的側臉，無言的握住了他的手。鄭凱祥瞄了他一眼，也反握了回去。

他們就這樣手牽著手，安靜的走完剩下的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