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朗德利尼亞帝國於近年從谷底爬出,曾差幾許便被周遭其他國家蛇食鯨吞的他們,各方面能力都與其他國家並駕齊驅。
無論是隆茲布魯、魯比歐那聯合王國亦或其他國家,都急於從散佈於他國內的間諜得到內部消息。
是有新的幕僚?還是體制悄悄改變?元首易位?又或者是其他的原因?
努力收集情報後的結果,他們得知了一件事情。
古朗德利尼亞帝國內部元帥易位,名字不詳,因其從不站上前台,連長相都有許多臆測。
是男?是女?高矮胖瘦?哪裡來,又怎麼到那裡的?竟是沒有一個人知道。
而帝國中知情的人也彷彿有默契似的,對外至多尊稱他為「元首」。
「艾伯李斯特。」
「頭頭?」
「我說,」艾依查庫一面擦著軍鞋,一面對站在自己身旁的人道:「元帥,就是艾伯李斯特。」
看那人樣子是不大相信,艾依查庫也懶得多費唇舌解釋。雖然自己是他們的首領,不過也並不等於自己說的話他們都會無條件相信。
畢竟他也可以掰說元帥叫做喬那夫或瑟卡,也沒有人可以提出證據說他在說謊。他也就是說說,並不期望誰相信這句話。
站起身,他吩咐了那位部下幾句,便逕自離開了。
古朗德利尼亞的天空依舊灰濛,卻隱約見得到曙光。黎明前的黑暗總最讓人難耐,這話艾依查庫聽過無數次,卻從沒當真過。
對他來說,黑暗都是一樣的,黎明前一分,又或夕陽西下後的剎那,黑暗都是等同的。
那是復活後不久的事。
艾依查庫被傭兵團吸收,成為傭兵。
沒有人知道他過去也曾存活於這片土地上,彷彿一切都重來了。
在他之前回來的,有古魯瓦爾多和艾伯李斯特。他相信那兩人的狀況和他也差不多,周遭的人平和地接受了憑空出現的人,彷彿他直存在似的。
那時的他還尚未成為傭兵團長,不過也算是受到相當的重用。
在進城補貨時,他在一間旅館歇下。正磨著軍刀時,他聽到了十分熟悉的敲響。
咚。咚咚咚咚。類似這樣的悶聲不斷傳來,他側耳傾聽,似乎是從隔壁房傳來的。他將軍刀收回鞘中,仔細聽著。
曾當過正規軍人的人,都會懂這些聲音代表的意義。艾依查庫此時雖已拋棄過去的身分,那些曾經刻入靈魂的痕跡卻仍舊鮮明。
而這人所敲的句子,恰巧是艾依查庫熟到不能再熟的。
他等到句子中間出現了停頓,決定做出回應。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隔壁沒有了動靜。艾依查庫將手放上了軍刀上,凝神傾聽。
當門被叩叩叩地敲了幾下時,他整個人跳了起來。
「哪位?」他沉聲問道。
那道嗓音還是和記憶中一樣好聽。
「知曉你過去的人之一。」
艾依查庫打開了門,艾伯李斯特就站在門外。
微弱的燭光在二人臉上投下恍惚的影子,沉默此時並不顯得尷尬,突然的再會來得比兩人以為得都更快。
他們都需要時間思考該說什麼。
「回來很久了?」艾伯李斯特先開口了,他一直都是比較會說話的那一個。
「幾個月。」艾依查庫不鹹不淡地回答。
或許是過去那些經歷的關係,對於艾伯李斯特,想死死追隨的熱情已經淡去,看著對方,感覺已和過去不同。
倒不是厭膩了,那只是一種化學變化,放置久了,總是會有些變質,至於是變好變壞,就說不準了。
他讓艾伯李斯特坐在房內唯一的椅子上,自己則坐於床沿。兩人的距離很近,幾乎能感覺到對方的吐息,只要伸手就能觸碰到。
「你變了。」艾伯李斯特指出了顯而易見的事實。
「你不也是?」他相信古魯瓦爾多回歸現世後也變了。
「不過,也有些地方未變。」
艾伯李斯特聞言抬頭,艾依查庫恰好也看著他,鼻尖彼此擦過,中間流竄著看不見的火花。
在對方的眼中,他看到了和自己同樣未變的東西。
「我已經捨棄過去了。」艾伯李斯特直勾勾地望著他,似是挑釁,但沉穩的雙瞳中所帶有的異常熱度又暗示著其他可能。
接著,在艾伯李斯特踏入他房間後,艾依查庫第一次笑了。
「我也是。」
在很多地方,兩人依然如故。
譬如擁抱彼此的力道,喜歡被觸摸的地方,及呼喚對方的方式。
在幫艾伯李斯特打領帶時,對方也正替他將眼罩戴好。在昨夜激烈的性事中不幸滑落,不過對象是艾伯李斯特,倒也無所謂。
這人或許是全世界唯一一個,看到那駭人的空洞不會對他露出異樣眼神的人。
「你還是在為帝國效勞吧。」這點不難從艾伯李斯特的服裝看出,且就艾依查庫的判斷,對方已經身居要職。
艾伯李斯特頷首,不過並未告訴他他的軍階。
兩人一道在清晨的微光中踏出旅店。艾依查庫和艾伯李斯特走上了相反的道路,不過他注意到了黑暗中有個人在等著艾伯李斯特。
那個人壓低了聲音說話,艾伯李斯特只是對他點頭示意,兩人便相伴離去。
但艾依查庫仍然聽到了對方低喊的稱呼。
元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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