糰子,又稱和菓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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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正響是遠近馳名的大妖怪。儘管當事人並未刻意營造出或者顯露出這樣的氛圍或實力,這件事也漸漸地被廣為流傳且承認。
偶爾會有人找到他居住的地方要求決一高下,不喜浪費時間的他則會視情況看對手而決定最快的解決方式。
在妖界中,沒有投降或棄權這種事情。要不就是勝,要不就是敗。勝者為王,敗者為寇,而後者的生命權則掌握在前者的手中,這是從古至今從未變過的。
不過樂正響並不是個嗜血的妖怪。事實上,或許說他安分守己更恰當。
他從不挑起爭端,不以頭頭自居,更不會去當什麼和事佬,只有當他人找上他時才會出手。
然而卻因此有更多崇拜他的妖怪自願投於其門下,並在過節時主動送上奇珍異寶、美食佳餚。
樂正響推不掉這些東西,只能從家中挪出位置放,一間兩層樓高,大約有十幾間和室的大宅子硬是讓他的追隨者填滿了一半的空間。
雅彥也是住到了樂正響家中的第三年才對這些事物逐漸有所瞭解。
過去他並不知道為什麼有半數的房間都是滿的,大大小小的箱子和奇形怪狀的東西塞滿了整個地方,偶爾進到樂正響的房裡時,也有看到過一些感覺不大搭調的東西出現。
他發現帶走他的,是個很強很強的妖怪。
但是他發現這個很強很強的妖怪,並不打算用他很強很強的力量去做什麼。
從前總有長輩說,妖怪是危險的,碰到了要趕快跑,頭也不回地,對方說什麼也不要聽不要停,直到到了安全的地方。
而所謂安全的地方,就是有長輩在的地方。
不過這些話總不是對雅彥說的,只是他偶然聽見別人家說的。
雅彥並不知道妖怪長什麼樣子,又為什麼危險。
至少就他看來,身邊這隻很強很強的大妖怪,並沒有什麼危險。
但或許他的長輩不和他說這些,是希望他有一天就這樣消失吧。
是的,這肯定是他們的願望。
年幼的孩子乖巧地跪坐在樂正響的右側,對於前來贈與禮品的小妖怪的話隻字未聞,滿腦子都是自個兒的事,連樂正響向他看過去的眼神都沒發覺。
「響大人?」在樂正響對側的妖怪有些遲疑地喊他。
樂正響又把臉轉了回去,低頭瞧了一眼對方送上的物品。
「這是我們家鄉產的月光糰子,響大人或許沒有聽過,但是相當可口美味,若是在月圓時吃,可增進妖力──當然並不是說大人需要這麼做。」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的妖怪趕緊補充。
樂正響看了糰子一會,接著又看向身旁的孩子,朝面前的小妖怪輕輕頷首。
過去曾有人造謠,道樂正響是個高傲的妖怪,不屑對比他弱的妖怪開口。不過這話僅僅是空穴來風,樂正響不愛開口只是冷冷的性格使然,無論是來尋他晦氣的,或是來奉承他的,他幾乎都不會對他們開口。
──不過這一點,雅彥並不知道。
他不知道那日樂正響對他說的話,或許比和任何一隻妖怪一年間說的還要多。甚至在之後的相處中,也是如此。
而在他眼前的妖怪知道,樂正響點頭了,就表示他收下了這個禮物,並謝謝他。
「小小心意,不足為齒。小的就不打擾了。」外頭的妖怪咻地就不見了,雅彥回神,發現事情已經結束了,樂正響也站了起來,準備回到室內。
離開了略嫌寒涼的外廊,兩人來到了較為暖和的房間裡。
樂正響坐到了桌子的一端,雅彥便自動地坐到了另一頭。前者在兩人中間的位置放下了剛剛拿到的那盒糰子,外皮有些透明的圓球在某些角度下看得見隱約的螢光,這讓雅彥很是希罕,忍不住歪著頭觀察起來,難得地露出了他這年紀該有的模樣。
坐他對邊的男子並未阻止他這樣的行為,只是睜著一雙平靜無波的雙眼,靜靜地觀察著眼前的孩子。
「喜歡的話,就拿去吃吧。」
他一開口便嚇著了雅彥,雖然他比其餘閒雜人等要多聽到對方的聲音,但那並不改變樂正響是個沉默寡言的妖怪的事實。
「可、可以嗎?這是別的妖怪送你的吧。」雖然他們對話不多,但同住了三年,雅彥也已經能自然地問對方一些過去他從不曾對人們問過的問題。
樂正響點頭,答道:「我不吃甜食。」
小孩子都是一樣的,得到了允諾之後幾秒前的憂慮便馬上拋到九霄雲外去。
雅彥拿起了一顆糰子放到了口中,牙齒咬下去的瞬間便有清甜的味道在口中散開,那味道彷彿鑽入了他的每一個齒縫間,而他卻形容不上那是個怎麼樣的味道。
糰子的口感富有彈性,並不會太紮實,吞下一口之後讓人欲罷不能,雅彥立刻拿起第二顆放進了口中,意外的是這一個和上一個的味道並不一樣,上一個的清香中帶著類似花朵的香味,這一個則有著水果特有的酸甜,那酸卻又不酸到牙根,恰到好處的比例令雅彥雙眼為之一亮。
「以後甜食都給你吧。」
「咦?」滿嘴糰子的雅彥吃驚地抬頭,那逗趣的模樣使樂正響的面部表情稍有柔化──不過此時的雅彥還判斷不出這點細微的變化。
男人沒有回答,只是越過桌子伸手摸摸雅彥的頭。
一股奇異的暖流剎時流過雅彥心頭,內心充盈著某種他並不熟悉的情愫──眼淚也就這麼順勢而下了。
樂正響一愣,手停在雅彥的頭上,不知該做什麼動作才好。後者就完全不同了,騰地站了起來,咚咚咚地就繞過桌子就撲進了對方懷中。
原本僵在空中的手緩緩放到了懷中孩子的背上,雖然笨拙,卻是溫柔地拍著,規律的節拍讓人有種安心感。
他似乎又回到了那一天,那天他們相逢。
『只要你握住我的手,我們就是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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