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對面新開了一家專賣3C產品的店。奇怪的是每天下班經過時都從未見過他們拉上鐵門。
但我想他們的確有在營業，因為每隔幾週就會發現他們店外的裝潢又升級了一些。我想開店的資本再雄厚，應該都難以負荷這樣的花費吧？
我老婆孩子也都說不知道那店葫蘆裡賣什麼藥，因此有一天在好奇心的趨驅使之下，我刻意在外面逗留到深夜，果然見到他們掛出了「營業中」的牌子。
我老婆今天和幾個朋友到外地一起玩，好像是她大學的同學，我只看過一兩次......應該看過一兩次吧？
兒子則到朋友家過夜，他有這麼要好的同學讓我這個做爸爸的很欣慰。
改天也讓他把同學邀回家吧！
「歡迎光臨！」憑我從商多年的經驗，一聽這招呼聲就能判斷這個店員是油嘴滑舌，舌燦蓮花的類型。我要小心，就算是最精明的顧客也會有遇滑鐵盧的那天。
店裡頭挺乾淨的，設置簡單大方，在左右兩側及中間都放了一排展示櫃，陳列著他們的商品。
我注意到他們的壁色與一般的3C商店不同，用深灰作為主色，暗紅的細線描繪出彎彎曲曲的線條。
「請問這位客人有什麼需求呢？」我面前出現了一位光頭的年輕人，身上的白襯衫和黑長褲大概是他們店的制服吧？
「我想看手機，最近我自己的容易當機，我想趁這幾天換一台。」
這是個有些蹩腳的謊言，畢竟一般人就算手機容易當機也不會輕易換掉它。
但這間店如此特立獨行的營業時間使我相信，他們應該也有與眾不同的待客服務。
果不其然，他什麼都沒有多問，立刻領著我到手機那一櫃去。
「客人您可真是來對了，我們店標榜童叟無欺，價格公道合理，若商品帶回去使用過後有任何不適也歡迎退回來。」
他說到這段時正打開中間的展示櫃，我的注意便也被引了過去。
「我們都會建議客人先試用舊型的款式，逐一比較過去到我們店中所推薦的最新款式。」
在他手中的是一隻小巧的基本款手機，別說上網，連觸控的功能都沒有，還保留著原始的數字鍵盤。
既來之則安之，我的好奇心被勾起，自動從他手中接過至少是十年前的機型。
「這一款是黑白機，因此就不對客人展示它的畫質。音質的話......」
他按下通話鍵，從聽筒開始傳出混有雜音的人聲。
是音樂嗎？我不確定。
年輕小伙子讓我把手機貼到耳邊，便於細聽其聲。
一開始我仍辨不出那些奇怪的聲音，但當我捕捉到其中一個音節後，臉色瞬間變了。
『啊、哈啊——對、用力、嗯......』
限制級片中才會出現的放蕩呻吟在我耳邊播放，我瞪著對面的年輕人，他笑得依然親切，注意到我的視線後開口道：「客人想必已經發現音質上和現在常見的機型有些落差，那麼我們現在再試用下一款手機吧。」
我很想和他說根本不是這個問題，但並不想被認為是不上道的客人，只好把內心的咆哮往肚裡吞。
難道他們都是播放這類東西給客人聽？雖然冒出了這樣的想法，但我完全無法說服自己果真是如此。
而且剛剛的呻吟聲，讓我有種不太好的聯想，下體忍不住有了點反應。
可惜老婆今晚不在。
店員接著讓我看的是螢幕比較大大手機，一看就知道是彩色螢幕，不過依舊沒有觸控功能。
「這一款的音質和上一款差不多，因此要讓客人體驗的是它的畫質差異。」年輕人說完後把手機拿過去按了幾下，接著才轉回來讓我看。
頭幾秒我只注意到畫面在晃動，然後才發覺是有人正在調整攝影機的位置。
『好了。』聽起來大概是和我年紀相當的男性，語氣很高興。
『討厭，這樣拍很害羞耶。』一把嬌滴滴的聲音傳入耳中，我打了個激靈。這聲音是那樣的耳熟，耳熟到讓人難以置信。
我扭動頭部想看清男人背後的女人長什麼樣子，但儘管男子已經讓到一邊去，我仍看不清坐在遠處的女子長什麼模樣。
但我幾乎可以確定。那是我的妻子的聲音。
「客人覺得畫質不夠好的話，我們可以試用下一個機型了。」店員笑瞇瞇地說道。
我揪起了他的領子，提起的一口氣卻突然地發不出來。
萬一只是我聽錯呢？
「……你們試播的影片，都是同一個？」
「是同一個，那麼客人我們繼續？」店員完全不受我的影響，笑容沒有分毫破綻，這究竟是他很奇怪，還是已經習慣了這種事呢？不，習慣這種事本身就很奇怪了。
我放開他的領子，我們又往前了幾步。熟悉的觸控面板使我等不到店員開完畫面拿給我看，一把就搶過來了。
畫面從剛剛斷掉的地方繼續進行──男人往前走，此時他的身軀正巧擋住了女人。
那到底是誰？我想知道，我需要知道那人是不是我所熟悉的女人。
『但這樣你比較有感覺吧？』男人調笑道，單膝跪在床前，剛好在女人的兩腿間。
他彎腰，我聽到了極高音質的手機傳出濕黏的熱吻聲。
『別說出來嘛，人家也只在你面前這樣。』
隨著她這句話，男人換了個位置，而我也終得以見她的容貌──
「客人還喜歡這台的畫質嗎？」
我嚇了一跳，差點把手上的手機摔出去。店員不知何時來到我身邊，剛剛明明還是隔著一個櫥櫃的距離在說話，什麼時候……
被他一嚇，差點忘了那瞬間看到畫面的衝擊──但只是差點。
「這影片……是哪裡來的？」我吞了口口水，裝作鎮定地問道。
為什麼會毫無徵兆？為什麼我沒有發現？不真實感將被戴綠帽事情的傷害沖淡，現在的我只能想著為什麼會發生這樣的事？
為什麼？
「抱歉，影片的來源我們必須保密，因為事關其他客戶的隱私。」
「其他客戶？」我捕捉到關鍵的詞句，立刻又追問：「是指影片中的人嗎？」
「不好意思，恕我無可奉告。」
無論怎麼問都是相同的答案，我知道我問不出更多東西了，只能放棄。
「那麼技術上客人已經看到了我們店裡最先進的了，請問有沒有意願看看螢幕更大的呢？對於長期使用手機得上班族來說是絕佳的首選。」店員並不放棄繼續遊說我買手機一事，雖然我早已沒了剛進來時的興致，但還是勉為其難地答應了。
一想到要回到「家」，我就不舒服。
「那麼，請看，這是五點五吋的大螢幕，方便閱覽，拿在手上也不會太笨重，男性的話依然可以一手掌握。」我沒來得及阻止他，店員已經輕巧地點開了影片，這次直接將手機塞進我手中。
我已經沒有看的興致了，但傳出的聲音還是讓我不小心低頭去看了。
男女交歡的片子我當然看過。但從不是自己認識的人擔當主角，更不是曾以為是至親至愛的人。
『啊、啊、用力……』
『寶貝，你真緊……我最喜歡你吸著我不放了……』
『嗯、嗯──』
終於我忍無可忍，按下了返回主選單的按鈕，不料出現在我眼前的卻是……
「……這是騙人的吧？」
「我們店裡的照片和影片從不做修圖或改圖喔。」店員聲音輕快，和我此刻的心情完全相反。
「我兒子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我藏不住聲音中的顫抖，拿著手機的手一個沒拿穩，小巧的智慧結晶喀啦地從我手中摔到地上。
「抱、抱歉……」我結結巴巴地道著歉，店員動作比我更快地撿起了手機檢視了一番，接著有些無奈地朝我笑道：「客人，您這樣是不行的，我們店裡的手機要是摔了，我這樣也很不好交代的。」
「啊，我──」
「而且，」他打斷我，臉上依然是那無懈可擊的微笑，不知為何卻讓我不寒而慄，不由得後退一步，卻突然發現身後已經沒有幾步路了，一開始覺得很長的店鋪此刻竟沒多少空間讓我走了。
錯覺吧？這是錯覺吧？肯定是我累了。我腦袋一片混亂，眼前的人面孔在逐漸扭曲，笑容不斷上提直到像是從嘴角裂到眼下，形成詭異的弧度。
「要是把手機摔壞了，要怎麼讓客人欣賞影片呢？」
突然亮在面前的螢幕使我瞪大了眼睛，一點不漏地接收了電子屏幕上的訊息──
好幾名男人圍著一名體型纖細的同性，從他們的動作，他們正在進行的行為毫不容人懷疑。
『嗯，媽的，太爽了……』
『沒想到這個洞插起來也這麼爽……』
『靠，換老子了啦！』
露骨的對話不堪入耳，我不想聽，手卻動不了；我不想看，眼睛卻移不開。
這不是我的兒子。不。絕對不是。這是騙人的，我知道，一定是整人節目吧，肯定哪裡藏有一個攝影機，我老婆和兒子也躲在後面等著看我的反應──
「騙、騙人的，這全都是騙人的！哈哈哈哈哈，你們快出來，我知道你們肯定躲在哪個地方吧？這位小哥，你就別演了，我知道這都是節目的劇本吧？對吧？對吧？」
我推開了店員，開始往前走，眼神亂飄，連究竟看進了什麼也毫無印象。
「喂，你們別再躲了，再躲我要生氣了！快點，時間也晚了，該回家了──」
「抱歉，您哪裡也不會去喔。」
這是我最後聽到的話語。
「處理好了？」在男人昏倒之後，店裡走進了一名壯碩的男子，顯然和店員是熟識。
「啊，稍微有點麻煩，不過果然神經很脆弱啊。」店員笑得有些得意，順手抄起了放在櫃臺裡的遙控器，按下了關上鐵門的按鍵。
「老婆外遇，兒子沈淪慾望……他完全沒發現也是一種才能啊。」另一名男人隨口評論道，用腳尖去翻看昏倒在地的人。
「有點老，不過應該能當素材。」
「要剛好找到符合條件的人不容易啊。又不是戰國時代，什麼眾叛親離的人啊。」
鐵門已經關到一半了，從外頭頂多看到兩人腰部以下的部分。
「但是這樣的人之後會有什麼樣的發展，不讓人期待嗎？」
「那倒是真的。那麼，下次我們這『童叟無欺』的店要開在哪裡呢？」
「我已經物色好了幾個人選。首先是──」
下一個名字在鐵門的背後悄悄被決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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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的故事決定在半夜發（？
如果大家看完能跟我說下感覺會非常感謝的；；
算是第一次打這樣的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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