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玖伊】景深

得到同意寫了高橋老師的圖的擴寫文

希望有寫好，也請大家去看美美的圖!ˊˇˋ

遠遠地，伊得就能看到站在燈箱廣告前的人影。

燈光形成的強烈背光效果將男人的輪廓描繪得更為立體，高挑的身材完美襯開了深色的風衣，搭配簡單的淺色高領上衣和長褲，就像是電影中的畫面。

伊得身旁的手指為唯一抽，如果不是沒帶相機出門，真想給玖夜拍一張照。

事實上他還是這麼做了，只是是用手機。

比較奇怪的是，怎麼沒有他之外的人注意到他呢？

白與紫為主的燈箱上映著的便是玖夜大大的臉，雖然主角應該是指甲油，不過模特兒是誰也同等重要，伊得不得不稱讚自己的攝影技術，把本就好看的男人拍得更加俊美，與髮同色的塗抹物就像在暗示著「擦上了這個就能和玖夜同等美貌」一樣。

全世界可能只有玖夜在約見面的地點時會挑自己的廣告看板。

而且伊得是認真在問，怎麼還沒有人注意到站在燈箱前的和燈箱上的人是同一個？

「小少爺遲到了。」伊得一走近，玖夜便把手機收好，似笑非笑地盯著他看，「約會禮儀不及格啊。」

「冤枉啊大人。」手機翻出，伊得很順地就滑到了剛剛拍的照片。「你看，是玖夜太好看了，我忍不住停下來拍了照才會遲一分鐘。」

有沒有遲到伊得並不確定，這完全有可能是玖夜自己早到然後故意找他碴。但比起跟玖夜爭這個，長時間相處讓伊得知道順著他的話說下去然後提供對方能接受的說法是更好的解決方式。

雖然這是他們第一次約會，他們卻早就認識了，也先當了同僚兼砲友才進一步確立了關係。

 

 

真正第一次和玖夜認識、共識，能說是理所當然地在攝影棚中。

那時伊得在攝影界多少打出了名聲，自由接案的他每個月收入也還算穩定，有固定找他合作的廠商和私人工作室，人脈也漸漸拓展出去了。

不過這完全比不上早早打響名號身價水漲船高的玖夜，從地區性模特兒到一個品牌的全球代言人，在全球的任一角落幾乎都能看到他的身影。

知道自然是知道這個人，伊得卻沒有合作過，只聽過關於他很難合作的傳言，聽說對商品和攝影都相當挑剔，從入行就沒有別人挑玖夜、只有玖夜挑別人。

所以得知玖夜指定要他當攝影時，驚喜、緊張、興奮，眾多情緒之中也摻雜了疑惑。

不過這點疑惑並沒有持續太久，初次見面時玖夜就把話都說白了。

「你就是伊得？」他也沒等伊得自我介紹，更是直接忽略伊得伸出去要握的手。「到了就開始吧，應該不需要我教你怎麼做吧，小少爺？」

那次拍的是全新化妝品系列產品的廣告，廠商是伊得曾合作過一次的，當初他們爽快給了錢，後來打出的廣告也是伊得拍的卻沒有再聯絡過他，讓他一直以為他們對那次合作不太滿意，現在看來或許只是他們對特定產品該由誰拍攝有特別的堅持。

玖夜的語氣不善，伊得就沒有再特別跟他說什麼，兩人同時拿出了專業的態度面對工作，讓一同協助攝影的人員跟著認真了起來。

那是第一次伊得見識到玖夜行事作風如何專橫跋扈，讓整個攝影棚氣氛都相當緊繃，連休息時也不見什麼人聊天，深怕不小心就會惹毛了這位大牌模特兒。

作為攝影，伊得自認是除玖夜之外在這最有話語權的人，他思考了 下便硬著頭皮去和玖夜打商量，希望他能稍微放鬆──

「放鬆對我有什麼好處？」玖夜卻毫不猶豫地反問他，讓伊得愣住後又接著刺他：「小少爺該不會是想說愉快的工作氣氛能讓工作效率提高這種毫無根據的建言吧？」

「這──」

「還是說要心情愉快小少爺才拍得出好照片？」

工作態度被懷疑這伊得自然不能忍，立刻就跳起來反駁：「當然不是！」

「那我為什麼需要放鬆？」

「你──」

旁邊一個工作人員趕緊把他們勸開了，而遠離玖夜後伊得對其他人更是滿懷歉意，目的沒達成就算了還把氣氛搞得更僵，完完全全是幫倒忙。

「伊得先生不用擔心我們，玖夜先生的脾氣我們都是知道的。」工作人員朝他招招手，讓伊得低頭後才竊聲道：「別看玖夜先生這樣，他是看過我們合作過的攝影師特定指名您的。」

伊得早忘了收到邀請時廠商有提到這件事，此時再一提令他內心五味雜陳。

休息時間過去，伊得只得重新打起精神，內心儘管惦記著這件事卻絲毫不敢大意。可能也因為所有人都更加專注了攝影進行得比早些時更順利，結束得比預計得早，化妝師幫玖夜卸妝後男人是第一個離開攝影棚的。

他以為那會是第一次也最後一次見到玖夜，畢竟合作算不上特別愉快，然而他們之後卻又合作。然後再合作。又再合作。

而在一次一次共識中，伊得也對玖夜這個人愈來愈熟悉，在幾乎每次都會聽到廠商說是玖夜推薦他後，有一天他終於受不了，工作結束後在攝影棚外找上對方。

「雖然我很感謝你推薦我，但我還是覺得有點奇怪。」而且伊得自己本人不說，他人卻會有意見，似乎覺得伊得並不是靠自己的實力得到這些機會的，這多少也讓他感到不舒服。

「哦？小少爺覺得自己能力不足嗎？」

知道這是對方常用的激將法，伊得沒有不高興，「不是，只是──」

「那是有人跟小少爺說你的作品未達門檻嗎？」

「也不是，是──」

「那是在懷疑我的眼光囉？」

「當然不是。」伊得無奈地看著他，「你為什麼都要這樣說話？」

「怎麼樣說話，小少爺說來聽聽。」

「就是，」伊得手揮舞了片刻，「好像想惹人生氣。」

「如果生氣那就是涵養不足，那也說不上是我的問題吧。」怎麼聽都是歪理玖夜卻說得順理成章，更是在不知道什麼時候拉近了和伊得的距離，近得伊得能聞到男人身上淡淡的花草香。「小少爺生氣了嗎？」

這麼近的距離，對方應該聽不到伊得加快的心跳吧？

反應過來時玖夜已經站得離他很近、太近了，還是是伊得自己往前走了幾步？剛剛他們在說什麼伊得突然忘了，玖夜本來就是他的菜，一直追蹤著對方的事業進程除了是夢想著有一天能和最頂級的模特兒合作外，另一方面是他本就被玖夜的外貌吸引，實際接觸過後更是無法無視男人與生俱來的魅力。

「看起來不像是在生氣呢。」玖夜的指尖挑起伊得的下巴，伊得根本無法控制自己雙眼瞄向對方的嘴唇，而玖夜自然也沒漏了。

從那裏變成砲友彷彿水到渠成，他們在公事上合拍，在性愛上更契合得教人難以抵抗，更讓伊得覺得不可思議的是變成砲友並不影響他們工作上的合作，該做什麼就做什麼，他們都能公私不分，也都了解作為砲友該保有的界線。

至於怎麼又從砲友轉變成戀愛的關係，又要從他們某次不是約會的約會說起。

因為沒有真的在一起所以不是約會，但那段時間伊得有發現玖夜偶爾帶他回家時並不會立刻進入正題，有時先喝喝酒，有時吃個飯，暢快淋漓的性愛後也不會立刻趕他離開，甚至有一次伊得不小心在玖夜的床上睡著了對方也沒生氣，只是(對伊得來說)不痛不癢地嘲笑了一番。

有時伊得還會在工作結束後帶著相機去玖夜那裏做初步的挑選，玖夜也從不反對，只是笑著說那晚餐外送由他挑選。

（十次裡有八次都是玖夜挑的。）

有對方這層信任，伊得才終於做出了違反他們未言明規則的行為。

工作上幫人拍照和私下自己拍照是不一樣的，雖然會有工作上拍得滿意的照片但畢竟不能私藏，那種「這是我的」的滿足感也完全不同。

所以他拍了這麼多張玖夜的照片都只是公事上的作品，卻並不完全屬於伊得自己。

那天看著玖夜，在開放廚房的吧台前一手拿著高腳杯，明晃晃的日光燈剪出修長的身影，比較居家式的打扮讓俊得過於出眾的男人看上去有某種好親近的錯覺，伊得驀地意識到自己或許是唯一看過這樣的玖夜的人，而以後還會不會有這樣的機會他並不知道。

作為攝影師，他做出了當下最合理的判斷。

然而比他更早在這個業界的另一側闖蕩的玖夜對鏡頭和快門聲的敏銳程度與一般人不可同日而語，伊得拍下的第二張照片對方視線便直入鏡頭，犀利的眼神讓瞬間冒出的冷汗和突快的心跳同步，看著對方一步步逼近，道歉在喉間梗著說不出，然而玖夜並沒有生氣，相反地還揚起了床笫間常見的笑，蠱惑著伊得聽從。

「我的臉，小少爺這麼喜歡嗎？」

伊得只能點頭，當玖夜進一步又問「上床時也是嗎」，他依然只能點頭，對於話題要往哪去、玖夜想幹什麼毫無頭緒，只是慶幸著男人沒有不高興，好奇著他問這些要做什麼。

「那近一點拍看看。」

揚著壞笑的玖夜把伊得拉到身上，雖然伊得很想說自己早該習慣對方的陰晴不定和突然而來的興致，然而面對這種突發狀況他除了照著玖夜的話做，真的一時做不出其他反應。

喀擦。

他拍下照片前就知道不會是張好照片，玖夜拿過相機時也表達了相同的看法。

「這不到小少爺平時的水準呢。」

「那、那是因為太近了。」工作上伊得不太會緊張，性愛上他也游刃有餘，此情此景卻兩者皆非，心態上的模稜兩可更加重了這之中的朦朧。伊得試著往後，腰卻被玖夜牢牢抓著，相機還他，往後躺到沙發上，微側的表情像是在說「這樣夠遠了吧」？

但是對於被玖夜吸引的伊得，拉開這點距離只是更讓他能看清玖夜整個人，從針織衫描繪出的完美身形到漂亮而勾人的眼眸，觀景窗一點也抹滅不了他的魅力，不如說只有加分的效果。

而且玖夜看他的眼神和平時也不同，不是工作時那種刻意外放的氣質，也不是床事上那種情動的模樣，像是……像是在看著喜歡的人。

怦怦。

但那只是伊得自己的一廂情願吧？

「怎麼不拍照呢？小少爺。」玖夜的拇指潛入伊得的上衣，在敏感的腰側肌膚畫著圈，彷彿能發展成別的什麼但同時沒有下一步動作，等著伊得的答案。

要說嗎？他們現在這樣好好的，如果伊得說了之後毀了他們之間這未曾定義的關係，他會不會後悔呢？

不知道，他真的不知道。但自己的感情已經產生變化，不告訴玖夜就像在欺瞞對方，而且他知道如果立場對調，他會希望玖夜告訴自己。

而且告白失敗最糟會如何？頂多就是以後減少合作吧，玖夜雖然講話毒蛇了點個性有點糟，但只要伊得不死纏爛打相信玖夜也不會特意為難他。

「玖夜，我喜歡你。」

拚著霎那的勇氣伊得把告白的話說出來，感覺到身下人動作停下，原先調笑的表情收攏，那或許是第一次伊得看不懂他的表情，而這樣的陌生令他不安。

「……小少爺是想和我交往嗎？」

玖夜說那兩個字時的語氣像是第一次，但是不可能吧？玖夜這樣的人，沒有和人交往過？

這樣的想法在伊得腦海中一閃而過，人還是乖乖回答玖夜的問題：「對。」

「也不是不行。不過交往的話，是不是應該安排約會呢？」

「咦？嗯，雖然不是一定要，但玖夜想的話我想跟你約會。」片刻前的緊張因為玖夜稀鬆平常的語氣消失殆盡，甚至是告白成功該有的興奮和喜悅都清清淡淡的。

（大約幾個小時天雷勾動地火的交歡後，伊得一個人在廁所無聲吶喊跳躍。）

「那麼，小少爺對約會有什麼計畫？」

「約會的話、啊......。」

「怎麼不說下去了？」

「你的、嗯、手……啊，那裏……。」

（那是伊得第一次知道原來玖夜很會拍照這件事。也是第一次相機裡滿滿都是自己的身影。）

 

 

總之他們就這麼開始交往了，然後這是他們第一次約會。

「嗯……。」玖夜拉長了尾音，看著伊得剛剛偷拍的照片似乎並不滿意。「這不到小少爺平常的水準呢。」

「是嗎？」伊得剛剛初看覺得還可以，不過匆匆一瞥看錯也是有可能的。他把手機又轉回來看，結果照片沒看到半眼，頭突然讓玖夜強制轉向，微涼的雙唇覆上他的奪走一吻。

心臟怦怦地漏跳一拍，伊得愣愣看著玖夜像偷了腥的狐狸般舔了舔唇瓣，略帶水光在燈箱照映下微微閃亮，簡直比上次拍的唇蜜效果還好。

「是啊。」玖夜微笑，「太遠了。」

無人注意的廣告燈箱前，兩人拉長的影子悄悄合而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