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伊】你的名字

 　　現代校園趴，和同名電影無關！

　　這是噗浪上開的點文，阿溫點的「八伊、觀星、單方暗戀」

　　很久沒寫八伊了，希望有寫好TT

　　＊＊＊

　　「哎唷！」

　　聽到伊得的驚叫八雲反射性就伸手拉了他一把，二人行走的林道在晃動的手電筒光中消失又現行。

　　「抱歉抱歉，明明是我拉八雲來的，結果一直要你拉我。」站穩腳步後，伊得朝八雲露出有些不好意思的笑容，讓八雲立刻大力地搖頭，「沒、沒問題的！伊得學長可以多⋯⋯依賴我⋯⋯」鼓起勇氣說出口的話到一半就乏力，八雲愈說頭愈低，還好黑漆漆的夜晚裡對方應該也看不到自己發燙的神情。

　　放開的手突然被握住，八雲一驚，抬頭對上了伊得雙眼。黑暗中他看得不是很清楚，可是那抹再熟悉不過、讓人心安的微笑，是怎麼也不會看錯的。

　　「我們牽著手吧？這樣我不會跌倒，也能確保我們誰都不會走丟。」彷彿理所當然般的提議八雲唔了聲應允了，感覺到來自伊得掌心的溫暖，好像一路暖到了心坎裡。

　　最一開始，八雲沒有想上大學。

　　奶奶從小就教導他，為重視的人親手做菜是一個人能做最暖心的一件事，而爺爺也教導他將食材真實的美味從料理中引導出來是對大自然和他人最大的尊重。

　　二人年事漸長後逐漸由八雲掌廚，本來他是打算高中畢業後就在家附近找個工作好好孝敬他們兩老，卻被他們督促著非上大學不可。

　　「八雲啊，你也該出去看看，老在我們身邊打轉，要怎麼找到伴呢？」

　　「是啊是啊，別總顧慮著我們，八雲也出去闖蕩一番，多認識一些同年紀的人。」

　　八雲試著拒絕了，但他怎麼也拗不過兩個打定主意的老人家，最後考上了一間離鄉背井的大學的餐管系，正式與他們道別。

　　從未離家這麼遠的八雲被大都市疾速的生活步調和他人的理所當然沖昏了頭，內向的性格也讓他不易交到朋友，即便是宿舍的室友也只是同班同學，知道名字卻說不上是朋友。

　　八雲家的錢不多，儘管第一週就想回家再見兩老、和他們一起做菜聊天，實際上生活費只夠他一學期回家大概三次，因此他強忍著思念，每天偷偷在公用浴室裡哭，不知道自己現在上大學的意義是什麼，也不知道自己離家到底是不是好主意。

　　然後某天晚上在校園中行進間，他聽到了來自某間教室的吵鬧聲。

　　或許是太過孤單，或許是他們快樂的聲音吸引了他，教室明亮的燈光像是黑夜裡的一座燈塔，八雲慢慢往那裏靠近，逐漸能聽出他們在說的是什麼。

　　「雖然說天文觀星社感覺像是方便把妹的社團，不過其實這位伊得學長沒有成功把到妹過。」

　　「喂！」被稱為伊得的人在一陣哄堂大笑中抗議，不過聽他的語氣伊得不是真的不高興。「不要聽你們這個學長，觀星不只是把妹，作為和陌生人聊天的破冰方式或是跟朋友加深對彼此了解的話題都很不錯喔！當然如果你不是想跟太多人互動的話，觀星也是一個很適合獨自進行的興趣⋯⋯」

　　足夠近後，八雲終於看到教室裡頭的人。幾十個座位上零散地坐著大約十來個人，有男有女。台上則有兩個男生，正在說話的褐髮男生應該是那個名為伊得的學長，他一邊說一邊手腳並用地筆劃著，逗得台下的人不時發笑。

　　伊得學長應該是個很受歡迎的人吧。八雲不敢再往前，怕被教室裡的人發現，但聽著伊得學長大談著天文觀星社的未來的行程和計畫，八雲不自覺地羨慕了起來，想像著自己去山上或田野間觀星的模樣，甚至沒馬上注意到他們已經結束社團活動了。

　　「同學？有什麼事嗎？」

　　突然近在身邊的聲音嚇得八雲幾乎跳了起來，忘了走廊外側就是水溝，腳往後就踩空。

　　「小心！」

　　伊得伸手要抓住他，不料慌張之下八雲也出手、成功抓緊了伊得的上衣，只是伊得撐了一下沒能把八雲拉回來，反而兩個人一起往下跌。

　　「哇！」

　　「唔！」

　　還好教室中間的空地全是草皮，八雲落地後並沒有太過疼痛。伊得毫無準備地摔在了他身上，手臂勉強張開才沒把全身重量都壓到八雲身上，只是這麼一來二人的臉龐距離瞬間縮短，幾乎能感覺到對方口中熱氣的間隔令八雲臉上跟著發燙，過於敏感地感受到對方起伏的胸膛與他的隔衣相碰。

　　「抱、抱歉，請問您有沒有受傷？都是我不、不好，真的很──」

　　「啊，沒事沒事。」伊得這才離開他身上，起身時再次伸手，這次成功把八雲拉了起來。「不過我剛剛就注意到你在外面了，是新生嗎？找不到教室嗎？」

　　「不⋯⋯」八雲說著面上更熱，只是要說謊也想不到能怎麼解釋，最後仍把自己給供了出去：「聽到你們的聲音⋯⋯就被吸引過來了。」

　　還好伊得對此沒什麼特別的反應，反而很高興地繼續問：「天文觀星社嗎？你對觀星也有興趣嗎？」

　　此時教室裡有人叫了伊得的名字，讓對方轉頭喊了一句「來了」，回頭又跟八雲說：「對了，我叫伊得，大二服裝設計系，有興趣的話再打給我或是傳line給我。」伊得從口袋中掏出一張白色霧面的小卡，放到八雲手中。

　　「學弟掰掰！」

　　離開後八雲回到宿舍，看出伊得給他的是一張設計精簡、字體卻自帶俏皮感的名片，上頭有他的電話和line ID，還有一個伊得的Q版大頭照。

　　八雲的手機裡，目前只有他們班代和班導的電話，line沒有好友，只有班級和系上同屆的群組。

　　伊得⋯⋯應該是認真的吧？不然他也可以不給八雲自己的聯繫方式。

　　加了好友，第一個訊息八雲打了又刪，刪了又改，沒有主動去認識過人，也沒有主動加過他人好友使八雲陷入自我懷疑的漩渦中，最後還是傳了一句簡單的：「學長好，我是那天在教室外的學弟，我叫做八雲，是餐旅管理系的大一生，那天真的很抱歉。」

　　傳完八雲立刻把手機放下，然而螢幕幾乎是同時亮起，伊得回了個揮手的可愛貼圖，隨後又傳：「不用放在心上！你對天文觀星社或是大學方面有什麼問題都可以問我，當然如果想加入我們社團當然是大大歡迎：D。」

　　「就是這裡。」伊得牽著八雲的手，來到了山頂。看得出來曾經是做過觀景平台的地方，木頭大多腐朽不堪，柵欄也所剩無幾，不過伊得讓他們繞過那一區，越過雜草叢生的區域，到旁邊沒有木造平台殘垣的草地。

　　從背包中拿出塑膠餐墊，地面躺起來不太平，兩人位置喬著喬著就擠到了一塊，伊得詢問八雲是否介意，他當然說不。

　　「這裡原本更空曠的，不過再過一年可能就會被草木完全覆蓋了。」伊得關掉了手電筒，瞬間讓他們陷入一片漆黑。群星點綴的夜空一點一點展露在視野中，本來的伸手不見五指也沒那麼瘮人。「還好今年還有機會帶八雲來看。」

　　「唔⋯⋯嗯。」八雲含糊回應，因伊得的一句話突然全身發熱，這麼近的距離會被發現嗎？可是如果他往旁邊移，伊得學長應該會覺得奇怪吧？

　　還好伊得沒說什麼，八雲也漸漸放下了心，間或小聊著平常上課的事情，說到以前在家時的作息。

　　「我記得八雲說過，你放學回家就會幫忙做菜嘛？」

　　「嗯！我喜歡跟爺爺奶奶一起下廚的感覺，而且這樣也能減輕他們的負擔。」

　　雖然看不到，八雲卻能想像伊得接著說話時的表情。

　　「以後跟八雲在一起的人一定會很幸福。啊，不過我也算是被八雲照顧過的人，嘿嘿。」

　　加入社團後，八雲跟著認識了社團裡其他的人，也著社團去了市區的科學博物館，看了幾個相關的展覽。隨著天文知識的增加，對大他一屆的伊得的親近感也多了幾分，他風趣、活潑、擅於帶動氣氛，有話直說，可是又注意說話的分寸，不管是男是女似乎在伊得身邊都感到自在，受歡迎自然不在話下。

　　他也知道伊得在校內外都有打工，學費也是用助學貸款的方式負擔，這些再加上社團和系上的課程和功課，讓伊得每天都忙得不得了，和八雲的訊息傳遞也像是他們之間有時差般，前一天傳的話要到隔天早上才會看到半夜被回覆。

　　「伊得學長⋯⋯你還好嗎？」學期初時還看不出來，此時期中考週剛過，伊得的黑眼圈也濃得彷彿能出汁，整個人沒氣沒力的，好像風一吹就會倒。

　　「我沒事。」伊得笑說，但就連嘴角提起的樣子都沒精打采的。「週末好好爆睡一頓再吃個好料，下禮拜又是一條好漢！」

　　只是八雲知道他在說謊，因為伊得週末的中午會在校外的早午餐店打工，月底也同時是大家手頭最緊的時候，不管是哪一項都不可能成立。

　　想幫他，想減輕伊得負擔的念頭油然而生，而這之中八雲想到自己能做的事就是：「還是我幫伊得學長做飯？」

　　本來半閉的棕眸大張，慌得八雲口不擇言：「就是、因為伊得學長一直以來都，幫我非常多，剛好家裡寄了菜來，如果學長不嫌棄、我廚藝也沒有到很好、但是⋯⋯」

　　「這樣不會麻煩到八雲嗎？」驚訝過後伊得微微蹙眉，「畢竟是你家裡的人要給你吃的東西。」

　　「不、不會的！」聽伊得不是完全拒絕的意思，八雲趕緊搖手示意，「爺爺奶奶如果知道我和朋友分吃的話，也會很高興的。」

　　差點就說出「如果知道我有朋友」這種話，讓八雲暗自嘆氣，那樣說的話肯定會被伊得學長覺得自己也太黏人了吧？

　　伊得又思索了片刻，才終於露出笑容。

　　「既然如此，那當然就不好辜負了八雲爺爺奶奶的美意。」

　　煮飯給爺爺奶奶之外的人是第一次，即便是最熟悉的料理八雲也小心翼翼地完成，不只是不想做出難吃的東西，更是希望能讓伊得喜歡。

　　男生宿舍有個共用廚房兼飯廳，使用的人不多，八雲比兩人相約的時間早半小時過去時裡頭燈也沒開，流理臺和廚具他先花了時間擦拭清洗後才開始做菜。

　　就在湯正小火慢煮、正餐在炒鍋中翻滾時，伊得走進廚房，鼻子微微朝天不斷聞著：「好香喔，八雲你怎麼提早過來沒跟我說？我可以過來一起幫忙的。」

　　「那、那怎麼行！這是我感謝伊得學長一直以來的照顧，當然要由我一個人來做。而且⋯⋯我也想讓伊得學長吃看看，我做的料理。」

　　說完了最後一個字，勇氣也跟著耗盡，連帶著拖出熟悉的自我懷疑，這樣說會不會太肉麻？太奇怪？

　　然而負面情緒沒能醞釀太久，一隻溫暖的手已經覆到八雲的肩上，當他轉頭時，看到的是與此同樣暖人的柔和笑容。

　　八雲甚至不記得那天自己說了什麼，他知道伊得稱讚了他的料理，也記得伊得終於說了一些關於自己的事，那是在社團裡或訊息中沒有聽過的資訊。

　　「──應該能直接用肉眼看見。」

　　眨眨眼，八雲猛然意識到剛剛伊得在跟他說話，然而他幾乎什麼也沒聽進去。

　　「對、對不起！我剛剛、沒、沒聽到伊得學長說什麼，我──」

　　「八雲別急，不用這麼緊張。」突然握住八雲的手的手十分溫暖，同時讓八雲的心因為完全不同的原因持續加速。「我只是說天氣預報是準的，今天晚上真的一點雲都沒有，流星雨應該能直接用肉眼看見。當然，這裡沒有光害也是很大的原因啦。」

　　微微側頭，八雲依稀能看見伊得的表情。張大的雙眸中映著遙遠星光，臉龐的輪廓鍍上了月輝皎白柔光。

　　「流星！」

　　八雲的視線順勢移回天空，眼角餘光捕捉到了流星的尾巴。

　　「我以前孤單的時候，就喜歡來看星星。」伊得的語氣略帶懷念，手還指向上空。「有時候會想，說不定我爸媽也跟我看著一樣的天空。長大一點之後，就會看著星星想著育幼院的弟弟妹妹們，可惜他們年紀不夠大，不然好想慫恿院長帶他們到屋頂上看星星。」

　　好想再牽他的手。念頭一旦形成就難以擺脫，流星從伊得指縫間劃過，點亮了他的指尖。為了早午餐店的打工，伊得一直都將指甲修剪整齊，圓潤的手指末端在握手和剛剛短暫牽手時不帶絲毫的尖銳感，就和伊得本人一樣。

　　「因為八雲說經常想念爺爺奶奶但是不能常常回家，所以我想說你也可以試試我的方法，而且今晚難得有流星雨，我想親自帶八雲到附近觀星視野最好的地方，有這麼多星星在，如果能減少你一點點的寂寞那就值得了。」

　　「⋯⋯嗯，已經⋯⋯不感到寂寞了。」

　　只要有伊得在，就不會感到寂寞。近乎反射地冒出這個回答，八雲卻沒有真正說出口的勇氣。看著伊得，他只能給出這樣的回應，「謝謝伊得學長。」

　　「哈哈。」伊得笑彎了眼，目光仍定在二人頂上星空。「其實你真的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就好，加學長感覺有點生疏。」然後他轉過頭，第一次和八雲四目交接。

　　伊得看得出來嗎？八雲那些想說而不敢說的話，沒能鼓起勇氣表達的感情。八雲不清楚，他唯一知道的是──

　　「沒、沒關係。我想我還是繼續稱呼伊得學長好了。」

　　沒等伊得有所反應，八雲總算看向繁星點點的夜幕。

　　如果直呼對方的名諱，八雲會想要的就不只是這樣了。

　　他會想要更多、更多，想要伊得這個人屬於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