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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x雀】大雨<十九>

  依照羊婆婆的指示,狼炘找到了沈崔湘待的木屋。



  推開門進去後,他看到了那人獨自坐在床上,眼上包著的繃帶讓他看了心裡一痛。

  『雖然我已經進我最大的努力了,但是他的眼睛到底會不會好要全看上天的旨意了。』羊婆婆在詳述他的傷勢時這麼說。

  『只能盡人事聽天命了。』

  他知道沈崔湘一定察覺到他的進入了,但是兩人都沒有說話,沈崔湘也沒有轉頭。

  不過就算他轉頭了,也看不到他。

  狼炘走到了沈崔湘的床邊,腳上手上全是繃帶,沒有一處是沒有傷的。原本留長的髮也被剪到跟多數男人差不多的長度。

  他知道這些都是沈崔湘自己引火自焚造成的。

  他知道。

  但是他沒有辦法不心疼。

  更沒有辦法忍住想觸碰他的渴望。

  伸出手,感覺到沈崔湘因為他的碰觸而僵住。然後他坐到了床沿,盡自己最大的努力不去親吻他,擁抱他。

  這個人明明是害死了他兄弟和許多無辜村民的人,但是他卻沒有辦法不愛他。

  於是他的首根著眼睛移動,上從沈崔湘的頭頂,下到沈崔湘在棉被底下的雙腳。

  不帶一點慾望的,只是純粹的想要撫摸這個人。

  而沈崔湘也任由他這麼做,沒有出聲制止也沒有抵抗的行為。

  沈崔湘應該不知道他是誰吧?大概已經認定他死了。狼炘心想著,也不知道事出於什麼原因自己也沒有在第一時間報上自己的名字。

  可能是心底不希望自己和他這麼快相認罷。

  然後他想到了那把劍。從自己成為禁衛軍到現在,幾乎時時刻刻都伴在他左右,也是沈崔湘最後用來刺自己的劍。

  自己在對方心中,到底是什麼樣的存在?沈崔湘……究竟在被救起之後有沒有想起過他?

  這些是他想問也不敢問的問題。

  於是他取來了那把劍。正好,他來的時候把它從自己養傷的木屋中拿了過來,進屋前擺在門外了。

  在當下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想這麼做,現在想想感覺就像是注定的。

  就和他們會被沖到這來一樣。

  刻意掩飾自己的聲音,狼炘將劍交到沈崔湘手裡。

  當他看到沈崔湘拿到劍時的反應,他知道對方一摸就知道這是什麼。

  他的手將整把劍從頭到尾摸了一遍,然後他聽到沈崔湘顫抖的聲音問:

  「你是狼炘嗎?」

  

  然後他跑了。頭也不回的跑回自己暫住的小木屋。

  不知道是什麼驅使自己這麼做,只知道在聽到沈崔湘和出自己名字的那一刻他就是不想待在那個地方。

  是因為恨嗎?因為怕嗎?狼炘直覺認為兩者都不是。

  為什麼他會跑?

  那天的天氣就和他的心情一樣多變,前一刻還是晴空萬里,下一刻烏雲不知從哪撲天蓋地而來,將整個天空占滿了。

  然後是滂沱的大雨。

  那天的下午和晚上,狼炘的心思滿滿的只有沈崔湘。

  雨從窗外打進了簡陋的小屋中,然沒有一滴落進狼炘的眼裡。

  在他的眼中,他只看到了沈崔湘,瘋狂的時候、練劍的時候、受傷的時候、睡覺的時候-

  『面具帶久了,有時候想拿下也辦不到。』

  狼炘霍地站起,不顧外面狂風暴雨,衝往沈崔湘所在的小屋去。

  上頭林下的雨水濕了他一身更阻礙了視線,腳踩下濺起的泥濘濕黏黏的降低了他跑步的速度,然而這些他都不多做理會。

  他想見沈崔湘。

  路上他差點跌倒了好幾次,偶爾也會有低矮的樹枝勾住衣服或是刺中他的臉,狼炘只是站穩腳步繼續往前、揮開樹枝速度一點也不減緩。

  『這種時候,就需要有別人來幫忙。』

  「沈崔湘!」

  終於到了目的地,卻看見了讓他心臟頓停的一幕:沈崔湘坐在木屋外,全身淋得濕答答的像是他一直坐在雨中似的。

  如果他有聽到他的叫喚,沈崔湘顯然是打算充耳不聞,只是呆呆的坐在那一動也不動,因為地上濺起的泥濘和他因雨水緊貼在身上已經髒了的衣物使他幾乎要和這森林融為一體,若不是位置剛好在木屋前,狼炘根本無法第一眼就發現他。

  「沈崔湘!」毫不猶豫的將他抱起,發覺他身體冰冷、嘴唇發白,被他抱了起來連一點驚慌的反應都沒有,要不是還感覺的到他微微的顫抖狼炘可能就以為他死了。

  不行,他不可以死。

  走進木屋中,因為不想把床弄濕狼炘原想把沈崔湘放下然後幫他脫了濕答答的衣服,又想起來沈崔湘的腳已經斷了不能站,於是讓他坐到了木桌上,然後將兩人的衣服都脫掉了。

  在角落找到應該是羊婆婆之前準備的毛巾和其他物品,狼炘拿過毛巾幫沈崔湘擦乾了身體和頭髮,然後注意到他和自己身上濕透了的繃帶,先是將對方的換新,然後再有些困難的幫自己換過。

  沒想到才剛弄完沈崔湘突然身形一晃就要從木桌上跌了下來,若不是狼炘眼明腳快沈崔湘頭上就多了一個傷。

  然肢體一接觸,狼炘就發現了不對勁。

  沈崔湘在發燒。

  也難怪,淋雨淋成那樣不發燒也難。但是發燒是比起濕掉的衣服和繃帶更難處理的情況。

  將沈崔湘搬到了床上,狼炘用跟著毛巾一起找到的小鐵盆又從外面接了一些雨水進來,浸濕了毛巾然後敷在沈崔湘的額上。

  暫時處理好之後,狼炘找了些乾衣服給自己穿,沈崔湘既然是躺在棉被裡,狼炘除了貼身衣物外就沒有再給他找什麼穿的了。

  手伸進棉被裡,狼炘的手找到了沈崔湘的。

  緊緊握住,十指相扣。

  拜託,你千萬不能死。

  拜託。

  

  那一晚,狼炘都沒有睡。雨也整夜都沒有停過。

  每隔十幾分鐘就幫沈崔湘重新浸濕頭上的毛巾,等到整盆水都不冷了在去外面換過回來。

  到了天亮,雨終於漸漸變小,散去的烏雲帶來了將近的黎明。

  而沈崔湘的燒也逐漸退了。

  一開始狼炘還只敢告訴自己只是錯覺,千萬不能大意。等到後來他的體溫和自己相近之後,狼炘終於把毛巾拿下、鐵盆中的水倒了,站到沈崔湘的床前。

  即使是受傷、生病加上昏迷,沈崔湘的臉蛋仍能說是美的,只是帶著一點病態的蒼白。

  狼炘的手指劃過他灰白的面容,想著他們真正初次見面時,沈崔湘臉上的淡漠和無情。

  不對,那時的他其實還是有人性的。狼炘想著,不然沈崔湘當初大可讓他在外面的冰天雪地中凍死。

  明明已經把棉被從腳蓋到脖子,然當狼炘將手從沈崔湘的臉移到軀幹時,卻明顯感受到他的身子是微涼的,一點也不像發燒過。

  不過燒退了並不代表病好了。這點常識狼炘是有的。

  狼炘往狼間另一角瞥了一眼。

  這屋裡不是沒有別的衣服可以給他穿,不過……

  狼炘掀開棉被的一角,鑽到沈崔湘的旁邊。

  大著膽子,他將手環上了他纖細的腰,而沈崔湘還配合的靠近,窩進了他的懷裡──大概,是感受到熱源吧?

  用自己的體溫溫暖對方,這種事情在以前他連想都不敢想,只敢作夢。

  現在他仗著沈崔湘不知道自己是狼炘這點,便自私了一回、大膽了一次。

  反正醒過來後,只要他不說,對方也不會知道。

  狼炘在陷入夢鄉前輕輕的在沈崔湘額上印下一吻。

  和山崩過後一樣的虔誠。

  

  沈崔湘在黑暗中度過了大部分的時間。

  有時候他以為他醒了,之後才發現還在作夢;而當他作夢時,夢中只有寒冷的深淵和炙熱的野原。

  這是他自找的,他知道。

  接連不斷的惡夢,彷彿在提醒他自己做過多少無可挽回的錯誤。

  無法醒來,卻也不能安睡。

  一直。

  

  最後他真的醒了。

  昏沈的腦袋一開始還錯判自己還睡著,不過眼前的黑暗卻道盡了事實:只有清醒時世界才會是這樣的,在夢中的自己一直都看得見。

  窗外的鳥鳴告訴他現在已經是白天了,至於是早上、正午還是下午,他無從判斷。

  身下的柔軟讓他知道自己現在是躺在床上的。怪了,他最後的印象是自己爬到了屋子外,然後好像就開始下雨了,卻沒有爬回來的記憶。

  接著他才注意到腰上環著的那隻手。

  ──有人跟他同睡一整晚他卻沒有發現?

  如果是以前的他,大概會不顧傷勢跳起來大罵,可能還會附贈這個擅自爬到他床上的人一腳。

  但是現在的他只是個無力的傷患,從前的利爪好像都在那一戰中被拔除了。

  腰上的手十分有力,沈崔湘試了幾次都扳不開。頭下也枕著一隻,沈崔湘不禁想著這樣給他壓著不會麻嗎?

  溫熱的鼻息輕輕的吹動他頭頂的髮,對方的唇幾乎都貼到了他的髮旋上。

  不知道這個人是誰,但是沈崔湘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這個人把它從大雨中帶進來的,不只如此還替他換過衣服和繃帶。

  也許就是昨天那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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