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想寫美女與野獸,但怎樣也寫不出那樣子的光忠,乾脆就偷天換日(X
大概會有後續吧w
祝我生日快樂(˘ㅂ˘ っ)♥
=== === ===
「森林裡有一隻野獸,牠嚇壞了我們所有的牲畜!」
「森林裡有一隻猛獸,牠吃掉了所有的野生動物!」
「牠把我們害慘了!」
「就是就是!」
「應該要有人把牠殺了。」
「沒錯沒錯!」
「誰可以呢?」
「……」
「……」
「有了有了,隔壁鎮有個很出名的獵人,據說把他們那裡的林子中的大傢伙殺掉了。」
「哦,我知道,就是那個獨眼的年輕小伙子。」
「叫什麼名字來著?」
「好像是……」
「啊──啊──」
森林的上空飛過一隻白色的鳥類,距離太遠,但要他猜的話,會認為是一隻白鶴。
燭台切光忠撥開一片樹叢,手背沾上的暗色腥紅與林子裡不祥的寂靜相呼應著。
這裡確實有什麼不同的存在。可那和過去他感受到的、因猛獸氣息而彰顯的死寂不一樣。
他小心翼翼地往前走,注意著腳下枯枝落葉,以及週糟的一草一木。
血的氣味愈來愈重,不過和人血的味道不同,那麼至少他可以確定前方沒有傷兵需要救治。
村人沒辦法和他形容那隻猛獸的長相,只說很大隻、叫聲很嚇人,是突然出現的,並且有一雙妖異的金色眼瞳。
關於最後這部份,光忠持保留的態度。從其他的敘述中,他猜測那隻「猛獸」是一隻從其他地方跑來的老虎或豹之類的,如果是這樣,那麼就能合理解釋牠眼睛的顏色,和「妖異」完全扯不上邊。
不過大多數人都是這樣的,選擇相信自己所看見的;或者自己「以為」自己看到的。
左前方的草叢傳出了動靜。男人小心地取出刀,架在自己前方 ,同時注意著較為不利的右側。雖然曾做過專門針對那側的訓練,但相較於視力正常的左側還是……
他撥開樹叢,雙眼在觸及眼前畫面後再也無法移動視線。
躺在灌木叢間的是一隻體型前所未見的老虎;但牠不同於光忠過去碰上的那些橘白相間的野獸,猶如刺青般深色環狀條紋覆蓋了全身,若不是那雙貓科的尖耳、形態和黃澄澄的雙眼,光是體型和色澤就會令他產生懷疑。
然而並不只如此。
那隻趴伏於地面的猛獸一見到他便抬起頭,露出了兩排尖得嚇人的白齒,雙眼瞇起,做威嚇狀。但牠右側的身軀開了好大的傷口,原先漂亮的毛皮染上了大片的深色液體,那模樣一看就知道不可能攻擊任何人,就是村裡隨便一個農人都能將他置之死地。
但更令他驚異的不是這隻老虎的大小、顏色、或是他受傷的事實。
而是他身邊窩著一隻白兔。
一隻活生生、正緊挨著老虎的白兔。
這種情況他從未碰過、只能目瞪口呆地盯著這詭異的畫面,直到老虎的低吼聲喚回了他的注意力。
那隻白兔也注意到了他,而牠的反應是更深地窩到老虎身邊,老虎也用虎掌將小動物圈進自己的保護範圍內。
金澄的細瞳一瞬也不瞬地盯著他瞧,那雙眼彷彿將他看透。
人類。
第二天,光忠再次回到了找到老虎的地方。
果不其然地在同一個地點找到了他,此時身邊不只有白兔,還有一隻鹿,一看到他便警戒地抬起頭,看上去相當危險的角也對準了光忠,鼻中發出危險的噴氣聲
。
老虎相較於昨日看上去更加無力,對於光忠也少了昨日相見時的劍拔弩張,或許是因為前一天沒有在第一時間便動手,也可能只是因為他的傷勢。
光忠見到他們,先將腰間的刀解下,放到地上。
動物們盯著他,沒有更多動作,好像在觀察他。
從昨天開始他就隱約有種感覺──這些動物,並非尋常的野獸。他們的眼中透露著精明,好像如果他開口了,他們也能聽懂他在說什麼似的。
「我沒有要傷害你們。」
接著他將帶來的包袱也放下,打開,露出了裡頭的東西。
那是他先前準備好的藥材和包紮用品,獵人一職充滿危險,什麼時候受傷都很難預料。
三隻動物們看著他沒有動作,然而在他想要拿著那些藥草接近他們時,鹿卻立刻起身頭微低,將健壯的鹿角對準了他。
光忠見狀只能馬上往後退,等到鹿重新回到原位後才稍感安心。
雖然不意外,但果然不相信自己。儘管不知道那頭鹿和那隻兔子為什麼會如此緊挨著那隻老虎,但想必和食物鏈扯不上什麼關係。
只能先想辦法取得他們的信任了嗎。
光忠的視線在自己的東西之間來回穿梭,一個計畫緩緩地在腦中成形,思考到了盡頭便下了決心──因為似乎沒有別的辦法了。
再次將地上的刀子撿起,眼前的鹿立刻不安了起來,而做為主角的老虎卻一動也不動,只是睜著一雙眸子觀察著他的動作。
他慢慢將刀子出鞘,刀鋒抵上了左手掌心,一眨眼間便劃上了一道傷。
殷紅的血滴立時從傷口湧出,光忠則將刀子放到一邊,拿起旁邊的藥草做成了敷料,然後用旁邊的繃帶將其與傷口緊密綁合。
這些完成後,他才將刀上的血拭淨,完畢時轉頭看向眼前的動物們。
「我只是想幫他上藥,可以嗎?」
此時老虎用頭頂了下坐在自己前面的鹿,兩隻動物似乎心有靈犀,光忠也不見他們有什麼更多的互動,鹿便自主讓開了路,讓光忠可以走近。
「失禮了。」光忠吁出一口氣,同時也確定了自己的推測沒有錯:這些動物確實聽得懂人話,連那隻白兔也是,在光忠舉步走近時跳到了旁邊,和鹿躺到一塊。
不知為何,腦中冒出了「家人」這個詞。
眼前的老虎閉上了雙眼,頭枕到草地上,呼吸趨於平緩,展現出來的信任讓光忠有些驚訝,幾秒鐘前他們可還在和他對峙著。
他輕輕地用手觸摸傷處旁的毛皮,立刻聽到老虎發出了吃痛的低吼,但猛獸沒有移動分毫,讓光忠能大著膽子將已經被血液黏住的毛撥開去看傷口。
是刀傷,而且很深,再不處理的話一定會……
他做了一次深呼吸,不再去想那些有的沒的,專注於眼前的工作上。
清創、上藥、包紮,由於傷口已經放置了幾天,從清創這一步就不是很容易,老虎雖然沒有做出要攻擊他的動作,但每次發出威嚇的嗚嗚聲還是令光忠精神緊繃,就擔心動物會一個沒忍住撲過來把他咬成兩半。
老虎異常的體型也是讓這個過程更加艱辛的原因之一。
要抓著繃帶將手臂塞到老虎的身下,等於是將整個人都貼到老虎的傷口上,光忠自然是盡可能地快,但還是不免弄疼了對方,雖然是必要的,仍讓他心懷愧對。
「好了。」光忠抹去額間的汗水,其實不只是額頭,他全身都在冒汗,不說森林本就是個空氣不怎麼流通的悶熱之地,老虎本身也是個熱源,光忠也一直處於相當緊張的狀態,冷汗與熱汗齊流。
老虎抬眼看向他,金黃的眸子似乎在重新審視他,對燭台切光忠這個人做出評斷。
接著牠又躺了回去視線與從頭到尾在一旁旁觀的鹿對上,兩隻動物再次進行了一次無聲的溝通,接著鹿起身,讓兔子蹦蹦跳跳地回到老虎身邊,自己則甩了甩身上的草屑,從光忠走了過來。
「嗯?怎、怎麼了?」這頭鹿讓他相當緊張,雖然食物鏈上老虎的地位應當比鹿高,但直覺告訴他這隻鹿在這三隻動物中的份量絕不比那隻老虎低,或許還更高些。
而且剛剛這隻鹿可是把頭上的角對準了他,要是自己有什麼不妥當的舉動,光忠毫不懷疑對方會用那對角將他整個人鑿穿。
鹿在他眼前停下,再次低下頭,但動作看上去比較像是要他往某個方向走,而不是威脅。
「要我往這邊走?」光忠出言確定道,訝異地看到對方點頭。
就算已經知道這些動物比以前碰過的要聰明許多,但這……
鹿沒有給牠太多時間去想,只是輕輕推著他往某個方向走,光忠也只能照辦。
走上幾分鐘後,他們來到了一條溪前,清澈的溪水淌流於其中,看上去就相當清涼,陽光映照得水面波光粼粼,看上去相當誘人。
這時後頭的動物又頂了他一下,這番舉動加上眼前的溪水,讓光忠冒出了一個想法。
「這是……要讓我洗澡?」
鹿再次點頭。光忠相信鹿、老虎跟兔子都不是會在溪中洗澡的動物,那只能認為是他們「知道」人類殺戮之外的許多事情。
好吧,在這邊洗也不是不行。光忠不得不承認,他剛剛確實有些煩惱渾身血跡的回到村莊該怎麼向村人們解釋,畢竟他沒有殺掉那頭老虎,甚至還救治了牠,這件事沒辦法說啊。
光忠沒有將戰利品穿戴於身上的習慣,身上就只有簡單的皮甲和粗布衣衫加上過去在市集中以極好的價錢購得的斗蓬,一般若是沒有找到住處,他便會將斗蓬裹在身上,露宿荒野。
當然,還有眼罩。
褪去這些後是一副壯實的體格,身上一些已經淡了的白疤為他增添了些許狂野的魅力,不過他平日不輕易將身子展示於他人面前,只是看臉的話,倒也能輕易迷倒一方少女。
山澗流水冷澈,而被他的衣物染紅的部分也很快順著流水沖淡消失,將衣服清洗乾淨後他才潛身入水。
刺骨的冰冷令他不禁抖了抖,稍微適應後才開始淨身。
頭髮、面部、頸子、身體和四肢,有些人錯以為只有女孩子才會細細地將身子洗淨,但事實上只要稍微注重外表些的人,都會多花點時間在清潔上的。
燭台切光忠就是一個。而且他不像很多人羞於承認,他一直認為外表本就是他人看到的第一個東西,若不保持整潔乾淨那就是不及格的表現。
將這些全部完成,太陽也將衣服曬得半乾了,光忠便把已經全乾了的內衣褲穿上,眼罩也再次戴回原位。
「謝謝你。」
他並沒有忘記旁邊一直有一頭鹿,雖然沒有看著他淨身的過程,但也沒有離得太遠,在聽到他上岸的聲音時便走了過來,聽到他的道謝,鹿僅是轉頭哼了幾口氣,彷彿在表示這根本沒什麼。
「不知道有沒有理解錯誤,不過你們的感覺就像是家人一樣。」光忠忍不住和鹿對話起來,對方也像是全都聽得懂似的,一雙聰慧的黑眸直直地望著他。
「怎麼說呢……讓人有點羨慕啊。」
明明彼此之間的差別有天地那樣遠,但卻能如此平和而自然地待在一塊,為對方出頭,雖然一個人慣了,光忠也不免生出一點羨慕的情緒。
鹿對他的話沒有做出回應,但卻在下一刻繨繨繨繨地跑走了,光忠錯愕之餘只來得及注意到對岸有其他生物的動靜,接著立刻與村中的一位農人對上目光。
「喔,是你。」對方認得他,問道:「你剛剛有看到一頭鹿嗎?」
「沒有,怎麼了嗎?」光忠不喜歡說謊,但要他說出那頭鹿的行蹤,他卻也不願意。
「奇怪了,我剛剛很確定有看到……沒什麼,就是出來打打野味,因為那頭猛獸的關係,我兒女很久沒吃到雞鴨之外的肉了。」農人朝他聳了聳眉:「你這是怎麼了?」
「沒什麼,剛剛以為找到了那隻猛獸,結果卻跌到山溝裡,幸好只受了一點皮肉傷。」他將割傷的手舉起示意,突然有些慶幸剛剛有這麼做。
「那還真是不幸。」對方的口氣有些不以為意,手上的刀從左手換到右手,動作有些不靈活,顯然是不習慣手上的武器。
對方這麼招呼後便隱身回到森林中,連招呼也不打,光忠倒也沒什麼感覺,許多他打過交道的村人都是這樣,無論是這村還是那村。
相較於城市,小村莊的人們彼此之間感情更加緊密,但對外人也更保守、漠然,若不是自己做為獵人的身份被請來,想必剛剛那人要不完全不理他,就是質問他為什麼出現在他們村子的山林中。
光忠做為獵人,可說是居無定所,哪裡有工作就往哪裡去,倒也在附近一帶闖出了名氣。
曾有人問他為什麼不找個地方安定下來,而要這樣四處漂泊?
光忠自己也說不上來,他也不是沒到過覺得環境不錯、人也很友善很合得來的地方。
但,就是少了點什麼。
第三天光忠再次到那塊草地,卻不見那三隻動物。
心中的失望無法掩飾,光忠只能安慰自己至少他們換了位置,這樣也比較不容易被別人找到──
腳邊突然被推了兩下,光忠低頭看到了那隻小白兔。
「嗯?你怎麼在這裡?」光忠蹲下身,將小小的兔子捧到兩手中舉在眼前。
白兔濕潤的鼻子碰了碰他的臉,一雙黑色靈動的眼與他對上,接著轉身,頭朝右側動了動。
「要往那邊走?」
白兔用頭蹭了蹭他的手掌做為回答。
光忠跟著白兔的指示走,偶爾往左、偶爾往右,可能因為老虎的傷未好,並沒有爬坡或走太險峻的路,走了一陣後便來到一處山洞前。
「是這裡嗎?」
白兔伸出小小的紅舌舔了他的手套一下。
山洞不深,因此光忠只走了幾步便看到裡頭的鹿和老虎。
「你好,我來幫他換繃帶。」他先是跟雄鹿這麼說,接著直接對事主詢問:「我來幫你換繃帶,可以嗎?」
鹿起身讓開了路,老虎怎從半坐起的姿勢變成完全躺下,任光忠擺弄的乖順模樣立刻讓男人產生了撫摸那身毛皮的衝動。
壓下內心的騷動,光忠把手中的兔子放下,讓對方往旁跳去,自己則走到老虎旁邊坐下,把隨身包中的藥材和繃帶拿出。
有了藥物的幫助,老虎的傷口至少沒有看起來更嚴重,但離變得更好仍有段距離。光忠按著昨天的步驟將傷處重新包紮了一番,完了後遲疑片刻,朝老虎詢問:「我可以先在這裡待一會嗎?不知道會不會打擾到你們。」
老虎的反應是呼嚕了幾聲,耳朵動了動,鹿沒有做出任何反應,而兔子看上去已經準備睡了,在鹿的身邊閉上雙眼。
一股安靜祥和的氛圍漸漸蔓延,光忠在這樣的氣氛渲染下也不由得放鬆身軀,覺得有些犯睏。
老虎似乎也感到相當滿足,尾巴在地上甩了甩,在幾次拍動中落到了光忠打開的手心中。
他不敢動,也不敢有任何動作,對於老虎這番行為有什麼意義,他無法揣測,也無從猜測。
那就像是一種邀請,對光忠無聲的信任。
而他卻不知道該怎麼回應。
老虎的尾巴又拍了幾下,同樣落在光忠的手中。
這回光忠舉起另一隻手,輕輕、慢慢地撫摸過柔順的毛皮。
深山的山洞裡,小聲地迴響著呼嚕呼嚕的滿足聲。
「那個,燭台切先生,請等一下。」
「怎麼了嗎?」
光忠在村子的邊緣,準備再次踏入森林中卻被一名村人叫住。
「村裡的人想知道,你什麼時候會獵到那隻野獸?」
這問題光忠早料到他們會問他,但該怎麼回答他卻還沒想好。
「我們希望生活趕快恢復正常,不用再活在恐懼之中。」
村人話裡隱含的意思光忠明白:他們希望他趕快殺了那隻老虎,然後離開他們的村。
這個村莊可能是他碰過對外人最不友善的一個,出於無奈才會找他,不過要是他們知道他們早就將那隻「野獸」重傷至此,應該完全不會考慮找他。
「我明白。但是我沒辦法給一個確切的日期。」
村人死寂的雙眼盯著他看,光忠也不知道還能再說什麼,只能點點頭,朝原先的路走。
從初見老虎至今,已經是第七天了。或許是時候告訴他們,他們得走,不然他不知道那些村民會做出什麼樣的事。
其實昨天就能告訴他們了,只是他沒有說。
而原因他自己也明白。
「啊──啊──」
頭頂再次傳來鶴的叫聲,他握緊了拳頭,加速前行。
這回見面,老虎已經能自在地起身,動物的自癒能力每每令他讚嘆不已。
「你們好。」
傷口經過幾日的治療,已經結痂並有明顯好轉的傾向,光忠判斷過後認為不用再用繃帶包紮了,便只有簡單上藥做結。
「再過幾天,你就能自由跑跳了,恭喜。」光忠試著對老虎露出笑容,卻第一次發現對牠揚起嘴角這麼困難。
老虎察覺到了他的心情,主動用頭蹭向他,由於異常的體型因此這一蹭就蹭到了他的胸口,微癢的感覺不禁使他笑了出來。
「謝謝你。」
他遲疑了一會,才小心地伸手將手掌擱到老虎的頭上。
老虎頓了下,擔憂立時在光忠心中升起,但手還沒抽開老虎又做了下一步動作:將頭更往光忠的手中送。
「……謝謝。」
這個瞬間,光忠希望永遠不要結束。
這個瞬間,太美好,心中像是有什麼被填滿了,一個他從不知道存在的空洞被老虎這一個動作恰好地添上了。
「啊──啊──」
山洞外傳來鶴的叫聲,光忠愣了下,而山洞裡的動物聞聲立刻有了動作。
老虎和鹿往洞外移動,兔子則跳到了光忠身邊,光忠將牠捧起後稍一思索,便將小小的動物放進隨身的包裡。
光忠緊跟在另外兩隻動物的身後,眼前面對的情景令他背脊發涼。
十名左右的村民圍繞在山洞外,包括剛剛將光忠攔住的年輕男子。有的人手上拿著乾草叉,有的拿著刀,其中一個人拿著弓箭,而他們瞄準的──就是他們。
「等等!」光忠擋到兩隻中大型動物前方,盡可能地將他們護在身後。
「獵人,讓開。」其中一名中年男人說道,他手上拿著乾草叉,神色兇狠而猙獰。
「你們要找的不是他們,他們沒有傷害你們的牲畜。」
他試著和他們講理,但對方卻是搖頭:「你見識比我多,這我不否認,但獵人,你告訴我,你哪裡看過黑色的老虎?哪裡的老虎會長這麼大隻?牠是個禍害,不早點除掉,沒有人可以安心入眠。」
其他幾人低聲附和著,朝他們又走近了幾步。
光忠身後的老虎發出了低聲威嚇,另一側的鹿則呼呼地噴出鼻息,不用往後看也知道他們正準備攻擊。
光忠不知道他們村的動物為什麼會少、又是誰做的,但他相信事實並不是他們陳述的那般,至少在他與這群動物相處的過程中,並不覺得這隻老虎是他們口中恐怖的猛獸。
攻擊在一聲箭嘯中突地打響。
光忠的反射動作就是抽出刀將其打掉,快速跑出幾步將眼前還沒反應過來的三人絆倒,一個順勢的翻滾跳躍便將剛剛放箭的男人撲到地上,撞地的衝擊力讓對方立刻失去知覺,然而頭頂傳來的刀風聲逼得牠又趕緊往旁翻,才要起身便聽到剛剛站在他上頭的人嗚哇地飛了出去,取而代之的是鹿,頭上的角正如牠所彰顯的那麼致命。
沒有時間道謝,光忠的視線立刻找到了正被其他六人圍剿的老虎。鹿與他同時往前跑,對方比他先到達前線將前方的兩人撞翻,光忠在另外兩人轉身時一個手刀打向其中一人的頸子,順勢奪過他手中的刀架住了另一人的攻勢。
刀鋒偏轉,光忠硬是將對方的刀架往一旁,在男人歪身失去平衡時再次一個手刀將人劈昏,轉頭看到另外兩人正用乾草叉猛戳向老虎,老虎吃痛地發出叫聲,卻只是後退,動作因傷勢仍緩慢。
其中一人注意到了將鐵叉高舉,朝著老虎的傷處刺去。
趕不上!
「啊──」
空中掃下一抹白色的身影,在一陣飛羽中將那兩人撞翻,細長的腳奪走了他們原先拿著的武器,咻地翱向空中。
那隻鶴──
光忠沒有時間訝異,一開始被他掃翻的三人已經起身,手上拿著武器,表情只比剛剛更加扭曲。
「連你也一起收拾掉啊啊啊啊啊!」
失去理智的三人朝他沒命地衝刺,光忠繃緊了神經準備迎戰──
「嗚啊啊啊──」
從一旁衝出的鹿再次將他們撞翻,幾人飛出幾米便撞上了粗大的樹幹,摔到地上後便沒有再起來。
「謝了。」光忠吁出一口氣,看向一旁的老虎,發現對方也正看著他。
他走出幾步,來到老虎的面前。
「對不起。」他輕聲道。「我應該早點警告你們的。」
如果自己昨天就說了,就不會發生這種事了。
如果自己沒有這麼自私,他們早就可以前往遠方,不必面臨這次的生死交關。
如果……
老虎聽了他的話,澄黃的雙眼卻未摻進一絲責怪,那眼神反而像是放心,放心他沒事,放心他並沒有背叛他們。
「你們走吧。繼續待在這,只會被更多人追殺。」
他們沒有殺任何一個人,而那意味著等這幾人醒來後,肯定會叫來更多同伴,到時流血就是不可避免的。
老虎頂了頂他的胸口,像是在問:那他呢?
「我也會走。但,這就是最後一次見面了。」
就算他想,也不可能和他們一起走。
因為--因為……
老虎猛地將兩隻前腳搭到他的肩上,光忠只來得及穩住身子,鼻子便碰上了貓科動物濕潤的鼻尖。
在兩人相觸的地方倏地竄出一絲絲金光,金色光點猶如星塵般漂浮在他們周圍,光忠嚇了一跳,而老虎則閉上了雙眼,身軀被金光完全籠罩。
身側的包包出現了動靜,光忠還沒做出反應兔子便自己跳了出來,但眼前的變化令他無暇顧及其他。
身前的老虎在變化,變小、變形,搭在肩膀上的虎掌變成屬於人類的雙手,濕潤的鼻子變乾,從比他還高上幾個頭變成與他差不多的身高。
等到變化結束,在光忠眼前的是一名年紀不比他長的青年,深棕色的半長髮與原先的虎斑顏色相似,膚色是漂亮的大地色,深刻的五官形成一副俊俏的臉孔。
他睜開眼。還是那雙眼,那雙猶如流金般的眼眸。
「和我走。」
久未開口的聲音聽上去有些沙啞,語詞有些不順。
而青年的聲音很低沉,不符年紀的穩重──就像原本的老虎。
「光忠,和我走。」
沒有留言:
張貼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