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黑瞎子,當心點。」
他那麼對著跟在自己身後,亦步亦趨走著的人說道。
那人只是一如既往的丟出自信的笑,回:「解當家自己注意些才是正緊事。」
解雨臣煩躁的加快腳步,暫時的將身後的人拋在後頭,內心的騷動卻半分未減。
不知何時開始,解加開始與這道上稱嘿瞎子的男人合作,那是在他當上當家之前,當上之後自是繼續往來。
曾懷疑這人會否其實是名過其實,後來一塊下抖了幾次,瞭解對方確有些本事,也就沒對這人有其他什麼疑慮。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總覺得這黑瞎子很愛跟著自己,偶爾停下休息時恰巧碰上了視線,對方也總盯著自己,感覺並不只是那一秒的事。而那太過炙熱的目光讓他會不自覺的又轉移開視線。
難道只是因為佣金?自己想太多?但是-
想得太過專心以致於分神,等回過神才驚覺腳下有機關觸動的嘎嘎聲-嘖,中了陷阱!
咒罵一聲,自己居然會粗心到開了腳底的機關。解雨臣伏低了身子,耳聽四面眼觀八方,等著什麼跳出來。
「解當家,腳下!」
旁邊有人的聲音,他領悟過來為時已晚,身軀已經隨著傾斜的地板下滑,面積過大,用跳的也沒法子到安全區域。
今天居然出了這多包。解雨臣思忖,下面要不是什麼萬年粽子坑,不然便是劍坑,毒蛇猛獸一類的。
命,該絕於此?思及此,心情卻意外的平靜。
他們這種倒斗拿明器生活的,平靜死在家中的那叫福大命大,死在斗中的是常有。
至少,死法還是由自己選擇的。
只是可惜不能再和他合作了。
「解當家,腳下!」
當他趕到時,看到的變是地上緩慢開啟了十幾米常寬的大窟窿,而自己追著的人正往下掉。
然對方似是沒聽到,沒有回頭,掉進了無邊的黑淵,眼看就要消失在視野中。
縱身一躍,到了深淵的忠心,那人的身邊。
他伸長了手,拉到了他的衣服,使些力將人跩進懷中,看到他詫異的瞪大眼眸看著自己,他好想笑。
那些解家的人太沒用了。
由我來保護你吧。
解雨臣睜開眼,首先感受到的就是從腳趾到頭頂的疼,活像被火車來回碾過一回。不過這一摔,居然沒跌斷骨頭-?
-那身影驀然躍入腦海。
他往四周一望,第一眼並未看見黑瞎子,只一個雕刻精緻繁複的石棺,只消一眼便能判出那正是他們此行的最終目的地,此墓穴的主墓室中的石棺-然此時這都顯的不那樣重要了。
「黑瞎子!」他看到那人躺在石棺上,去探鼻息,還好,還有呼吸。但觸目的腥紅幾乎占了視野中絕大多數的部分,而且自己這樣大叫他連動都沒動一下,顯然是暈了過去。
輕觸他的身子,上半面他看的到的部分似乎沒什麼大傷,但這血……腦中靈光一閃,解雨臣翻過他的身體,背後多處的挫傷立刻映入眼簾,那泊泊湧出的血正是由此流出。
解雨臣鼻頭一酸,那不輕易留下的淚隨著他包紮傷口的動作滑下雙頰。
想他是什麼身手,這跌下的高度雖然不是什麼太短的距離,也不致摔成這樣重傷。
那自是為了保護自己才會這樣的。
「你又何必呢……。」他輕喃,未料對方這時卻出了聲。
「我說過會保你周全的……。」聲音竟是未曾聽聞的虛弱和沙啞。
「黑瞎子你閉嘴!」解雨臣難得的有些激動。
那不過是一點佣金買來的承諾,何需這等認真看待?那他自己的命呢?
「吶,解當家,我說……。」一下沒緩過氣,解雨臣也不敢隨便動他,只能屏息待他自己順了氣,一時之間斗大的墓室中只迴盪著黑瞎子時輕時重的喘氣聲。
「其實我去看過你的幾場戲呢。」似沒注意到當事人的驚詫,黑瞎子又道:
「戲臺上的您,和在斗中不同,總有各種表情,各種哭,各種笑。」
他轉過頭,墨鏡後的雙眼彷彿直要將他看個透徹。
「但是,那全是假的。」語氣竟如羽毛般的輕柔。
「吶,解當家。」他又笑了。
「能不能請你真心對我笑呢?」
一個月後。
從一間老舊的醫院中走出兩個男人,一人明明是陰天卻戴著一副墨鏡,一人手上拿著一支手機,看表情是在說什麼嚴肅的事。
不消幾分鐘那人已經講完電話,轉頭對身旁的人說:「喂,黑瞎子,解家的車子再五分鐘就-」
雙唇被攫住,炙熱的溫度蔓延,對方快速的偷了個香,然後露出有些痞痞的笑,像是隻偷了腥的貓。
雖然只是一瞬間,解雨臣仍是臉皮薄的紅了臉。
「別亂來,這兒可是戶外!」也不是真心在喝叱他,因為他知道對方也清楚自己的底線在哪裡。
「那回了解家之後呢?」黑瞎子專挑他語病,讓他辯駁也不是,應和也不是。
瞧著他的窘樣,黑瞎子笑得愈發燦爛,緊緊把人攢進懷中,那副隱藏了眼眸的墨鏡也掩去了裡頭的深情。
「花,我們回家吧。」
不再是一前一後,也不使用敬稱,關係不再是靠佣金維持。
「嗯。」
他笑了,發自心底的真情微笑。
左右相隨,身雙而影單。
連結他們的,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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