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一,有些雲。
花今日去和老九門的人賀平安,啊,真想和他兩個人待在他房裡多好啊。他又被要求做些沒道理的事兒,真讓人看不過去,一個個醜惡的嘴臉。
見到紅二爺時的笑容真是漂亮,他可從未對我露出這種表情,嫉妒啊……
有個下人一直在偷瞄他,哼,爺的東西可不是別人能隨便看得。眼神不大對,估計又是哪個不知好歹的傢伙想對花不利吧。
深夜才回到解家,花把自己關進房裡了。大概是又不打算睡了吧,真想叫他早些歇息,這樣身子會搞壞的。
正月初二,烏雲透著絲絲陽光。
果然沒睡,眼下邊的遮瑕膏那麼明顯,為什麼別人看不出來呢?送早點時偷了個香,臉紅的模樣真是好看。
今日不少人都登門拜訪,解家裝飾的比平時更加華麗,花也拿出了平時不怎麼穿的袍子穿著,和扮花旦時給人的感覺可為天差地遠,不過我的花兒穿什麼都好看。
今天的客人倒是比較客氣,送了不少不錯的玩意兒,有吃的有用的,花的臉都要笑僵了,今天喝了不少茶卻沒去小解,這會兒恐怕是憋死了罷。
初二似乎是回娘家的日子,不過花兒沒媳婦兒,而我已有了花。
二月十五,細雨。
血味濃重的下水道,這種感覺真是久違了呀。
把之前那討厭的下人挖去了雙眼,自家雇主的名字、目的和所在地每週及會場所和時間就全報出來了。經不起折磨的軟嫩傢伙連那吳家小三爺都比他有股氣不知多少倍去了,瞧他現在活的可威風了。
若是我才不可能像這傢伙一樣出賣花呢。
同伴的位置和底細也全說了,簡單的找到並解決掉了。他們頭兒的事再回報花吧,台面上的人還是該交由同位置上的人處理掉比較好。
唉呀,若是能見到他讚許的笑容便好了。
三月初六,風有些大。
霍家秀秀大小姐來了。
出去跑了幾趟,教訓了幾個囉唆的傢伙。
四月初八,空氣炙熱難耐。
傷口似乎有點發炎,換繃帶的次數大幅增加,要是給花知道了免不了又要被念一頓。
過幾天又要出遠門了,希望他會多想我一點。
外頭有些風聲,分家又再蠢蠢欲動了。最好別幹些蠢事,這回可不會輕易饒他們不死。
五月廿六,霧裡雲。
已經離開解家一個月了,這墓的位置還真夠隱密,東北的山中還須到達山頂,下邊是個天然形成的盆地,氣溫和周遭相差至少十度,大概是因為地形吧?墓的入口應該就在盆地中央,問題是不知道這兒是不是有什麼奇怪的屍蟲或毒蛇猛獸,被送至這的人都沒能活著回去過。
嘛,這次花也是被其他人逼著非派人來不可,不燃煤點情資就要人下斗可不是他會幹的事。
基本工具都帶齊了,也詳細看過相關資料了──雖然少的可憐。明日就要進入盆地的叢林範圍了,日記不能寫了,紙在這麼潮濕的地方放著只怕一天就爛了。
反正出來後再寫即可。也能再次抱住花了。
希望他不會拒絕我呀……
「解當家,這是黑爺留下的。」
解雨臣站在黑瞎子的病床前,聽著部下對這次倒斗的相關報告,面具般木然的表情看不出情緒起伏。
包括黑瞎子在內的十個人只有三個人回來,一個人瘋了兩個人重傷,勉強帶出來的明器若不是外頭有人接應的話恐怕就被其他覬覦者給拿了。死人的東西誰拿了便是誰的,在賣出前沒所謂屬於何人所有。
緊急把人送到最近的醫院後,另一人總算撿回了一命,斷斷續續的將在斗中發生的怪事和看到的奇物全說了出來。
黑瞎子就沒這麼幸運了。在手術過後醫生告知他們他能活著走出來就已經是奇蹟了,肺穿孔、肋骨折了四根、左手上臂粉碎性骨折加上額頭上巨大的創傷……
「他已經不會再醒過來了。」
醫生如此宣判著,連一點轉圜的餘地都沒有。
屬下退出去後解雨臣看著手上黑色皮革封面的日記本,上頭有日曬雨打的痕跡,也有墨水印集數次翻開造成的掀起痕,泛黃的頁面也顯示著這小小的簿子已經跟著他的主人歷經了多少風波多少歲月。
他從來不知道這人也會有這種習慣。會在哪裡留下曾到過的證明,作這種可能會成為別人手上把柄的事情。
解雨臣也同時發現自己並不如想像的瞭解這個人,然而這個人卻比誰都更瞭解自己。
看著他靜靜的躺在那兒,緊閉的雙眼不再戴著墨鏡,卻仍沒讓誰瞧見那雙極少見光的眼睛。
除了自己。
生前總是掛在唇邊、玩世不恭的笑容褪去後是一張頗為端正的臉龐,和自己所熟識的他一點也不相稱。
「這可不大負責任啊,黑瞎子。」翻開最後一頁,上頭的最末端是已經不能遵守的承諾。
「比自己的當家先死之類的。」
無願此生長人一世,但願比花多活一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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