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能算是時常作夢的人。
那是什麼原因雅彥並不清楚,不過據說少作夢能睡得更沉,醒來時也會更有精神,因此並未多予理會。
在初離村落,與樂正響同住時,雅彥時而作夢,內容大同小異。
一直跑、一直跑,而身後不斷有人追來。他看到他們嘴巴一張一合的,卻聽不到他們在說什麼。儘管是如此,年幼的自己也明白大約不是什麼好話。
半夜裡驚醒,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小小的心臟噗通噗通地跳。
初始,他沒有勇氣告訴任何人這事。雖然樂正響將他帶了回來,他卻不知道該如何與對方相處。什麼樣的距離才是剛好,雅彥心底著實沒譜。
卻未料某夜驚醒,會看到男人不知所措地跪在榻前。
反射性地就撲進對方懷中,男子有些笨拙地收緊雙臂。
淚水直到天明才止息,樂正響也就這麼整夜陪著他不睡。
那之後,雅彥便極少作夢。
張開雙眼,他發現自己並不在隱村的房內,而是山林裡的家。
然而床榻上並不只有自己,在自己的腰胯處,跨坐著另一名妖怪。
「你是誰?」感覺到絲絲的妖氣,但不甚明,雅彥只能先透過詢問的方式,來發掘對方的目的。
「這位弟弟,這麼問就不聰明啦。」隔著被褥,花香繚繞的女性妖怪緩緩傾身,幾乎是趴伏於雅彥身上,前凸後翹的豐勻身材極有意識地磨蹭著他。
支那式的旗袍並未完全包裹住她傲人的身段,開叉至腿根的下襬露出了一雙修長白晰的長腿,沿著曲線自下往上打量,幾欲讓人忍不住想掀開她的裙襬,瞧瞧那若隱若現的裙底春光。
本該扣至頸子上的衣領微微敞開,只要往下一瞥,豐滿雙乳似是呼之欲出。
圍繞在兩人身旁的一圈燭光忽明忽暗,無風而自動,燭火搖擺不定。
「一夜晌歡,只要彼此高興就行了。」塗上丹紅的指甲輕輕按上了他的唇,女妖眨了眨眼,如瀑般流洩而下的暗紅長髮將她的臉龐襯得愈加皎白,精緻的五官透著不止一絲的嫵媚,眼波流轉間盡是煽情不欲道出的誘惑。
──這是女妖希望製造的效果。同時也清楚只要自己願意,絕對能勾引任何人。
所謂手到擒來就是這麼回事。
她在年輕的妖族眼中看到了猶豫,使她忍不住輕笑。唉呀,這該是多麼沒有經驗的孩子呢,居然連抱一個女人都需要猶豫。
不過當然,抱完之後可是要付出相應的代價呢。
面上勾人的笑容又揚起了些許。為了眼前的支那少年,她可是特地弄出了一套旗袍,不然平日她可不高興穿這等外地人之物。
指頭不再壓著對方唇瓣,她扣住少年下顎,傾身覆上──
「抱歉呢,我對於這種事沒什麼興趣。」少年微笑著這麼說,這次被壓住唇瓣的對象顛倒了。
女妖一愣,仍是不信,從他身上爬下後猛地拉開隔在兩人中間的被子,接著徹底地呆住了。
先前少年這麼說,她倒是真沒感覺到對方下身有什麼反應,還想著大概是被褥太厚了才感覺不到。
此時又一看,才知道確實如對方所言,他對她的邀請毫無反應,也毫無「性」趣。
「你……難道喜歡男人?」她不由得喃喃說道。
少年一呆,雙頰倒是有些紅了起來:「沒想過這種事呢。」
看對方樣子,看樣子今晚自己是無法飽餐一頓了。女妖可惜著,把手中的棉料物放下。
「算啦,本來覺得你感覺挺好吃的才找你,沒想到這麼無趣。」女妖誇張地嘆息著,雅彥也只能苦笑,被人當面說自己無聊似乎還是第一次。
「嘛,小孩子本來也就是該好好睡覺。」女妖似乎為自己找到一個除自己「魅力不足」之外更好的藉口,逕自點點頭後將雅彥按回榻上,還順道給他蓋上了棉被。
「睡吧。」額上似乎有什麼東西輕柔地拂過,不知怎麼地,對方一那麼說完,雅彥便失去了意識。
雅彥醒來發現自己仍好好地躺在自己位於隱村的榻上,天還未明,只能隱隱看到事物的輪廓。
那是夢?雅彥回想過程,確實有不少不合理之處。
譬如自己在樂正家中的房間並不存在著那一圈的蠟燭,且那女妖若真闖入,他的父親不可能沒有發現。
並未躺回原處,雅彥穿戴好了,走出了大門。
今日似乎是新一年的第一天。
去看看日出吧。
之後,再回去見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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