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篇是這篇的續篇,不過單獨閱讀應該也OK
大概會有第三篇,大概(?
***
伊得要跟這名朋友絕交。
他是認真的,上次青行燈的時候把他拋下自己落跑,這次又找他去舊校長室要看看學長說的妖怪,好康沒他的份,可能被記過的倒是都有記得他!
「別這麼說嘛!」大膽的同學——伊得已經連提都不想提他的名字了——拍拍他的肩膀,「上次是因為玖夜學長說教官來了所以我們才先溜了,後來也有跟你道歉啊!」
儘管是有這麼一回事,伊得還是覺得幸好快畢業了,畢業後再也不見吧。
不過他們會冒著被記過的風險幹這種事,也是因為就要畢業了,大家未來的大學也都已經有著落了。
他們學校的舊校長室目前被列為三級古蹟,說是因為歷史悠久,是那個年代具有代表性的建築,學校當年也經歷過不少風風雨雨,不過在大部分的學生看來就是因為夠老。也是因為夠老,所以裡頭擺放著不少那個年代的古文物,家具、紙筆、書畫和學校第一代員工們的合照等等,據說都是原物——
「所以有附喪神也不奇怪嘛!」
據說裡面有一把傘是第一任校長當年常用的紙傘,理應好好地插在傘架上卻不時會移動位置,甚至還會沾上外頭的雨水落葉。學校認為肯定是學生調皮搗蛋拿出去玩,只是古蹟上他們不好裝監視器,實際上傘好像也沒有受損過,因此老師們都是口頭告誡學生不要動那些東西,因為都是學校的財產。
學生們呢,則盛傳肯定是妖魔鬼怪作祟,說不定是第一任校長回來用自己最愛的紙傘,說不定是歷經百年傘有了自己的意識,無聊時便會趁著沒人的夜晚跑出去蹓躂。
「那樣傘看到我們出現,不就不會移動了嗎?」伊得當時聽完後立刻就發現了盲點。
「所以說,我們沒有真的要去舊校長室,只是要在能看到出入口的地方遠遠地觀察,最好可以拍照作證。」
他也不知道這個同學怎麼回事,似乎對於妖魔有特別的執著,如果不是伊得入學後第一個交到的朋友就是他,兩個人也不一定會認識。
甚至伊得想過,這位同學是不是因為自己沒朋友,才來找他的?
舊校長室是獨立的小建築,位在校園角落的位置。大膽的同學自告奮勇看著校長室前門,讓伊得盯著後方的窗戶。
本來伊得是這樣想的。
實際到點後他才發覺盯門的人可以在安全又不容易被發現的校舍二樓,窗戶則面向學校後面的野林,要不就是要蹲在草叢裡,不然就是要爬上圍牆坐在上面。
考慮到被誰看到他逃跑難易度,伊得果斷選擇了圍牆。至於「妖怪」會不會因此看到他並不在他的考量範圍內,晚上被拉來做這種事他已經夠無奈了。
伊得一邊喬好了位子,默默在心中感謝艾斯特無條件答應他今晚晚歸。說起來上次玖夜送他回家還幫他圓謊說是路上偶遇,伊得也沒有機會感謝他,也忘記要聯絡方式。
一陣清風吹過,吹得伊得抖了抖,有點後悔沒帶外套。
氣象說就快夏天了,不過這裡的天氣轉變向來不怎麼和緩,前一天還冷得要蓋厚被,隔天就熱得要開冷氣。
他的肚子咕嚕了幾聲,在沒有他人的夜裡顯得特別響亮。唉,早知道中午應該多買個飯糰的,這樣伊得也不會在這邊又餓又冷又無聊。
翻開手機,還是只有伊得自己傳的「已到位」的訊息。他們應該討論好幾點撤的,這樣不知道那個同學打算在這裡待到什麼時候,愈晚愈冷,對方有建築物的遮蔽,伊得可沒有。
風似乎有更大了點,讓伊得忍不住縮起來抱怨:「風一定要今天晚上吹嗎。」
「真是抱歉。」
風突然停了,而伊得的心臟好像也是。
剛剛、是誰、說話?
怦怦、怦怦、怦怦。
停止一霎的心臟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跳動,聲音好像卡在喉嚨中出不來,伊得無法尖叫、四肢僵硬,聲音好像是從身後來的,但是他無法確定。
「小朋友?」
伊得放聲尖叫、急忙要遠離近在耳邊的聲音時卻忘了他還坐在圍牆上,腳胡亂一蹬便頭下腳上地往下栽。
要死了——
「⋯⋯妖力⋯⋯」
「⋯⋯保護⋯⋯監視⋯⋯」
迷迷糊糊中伊得好像聽見了說話的聲音,只是他聽不清楚內容和談話者是誰。
伊得好像⋯⋯靠著什麼東西?有點凹凸不平又冰冰涼涼的。
「⋯⋯會多加注意⋯⋯」
「⋯⋯家的小鬼⋯⋯」
聲音好像更近了。但在伊得想努力聽清對話時其中一人好像突然就不見了,剩下一個人在站在他面前。
「小少爺打算裝睡到什麼時候?」
那個聲音不就是他剛剛在想的人嗎?
「玖夜!」
一發現是認識的人伊得立刻就跳了起來,只是一跳就雙腳不穩,背直接撞到身後的倚靠物——是圍牆。
「呵,把自己嚇到昏過去,小少爺倒是挺有精神的。」上次的事情過去了快一個月,玖夜看起來沒什麼變化,連語氣中的戲謔都和記憶中無二。「小少爺下課了不乖乖回家,待在這裡是想被少年糾察隊抓嗎?」
「沒有沒有。」伊得搖頭,「但你怎麼會在這裡?」
因為不想說自己是被拉來看妖怪的,伊得趕緊轉移話題,趁玖夜轉身時看往他同學躲藏的位置,卻沒看到他人。該不會又跑了吧?還是看他被玖夜發現就躲起來了?
「小少爺在看什麼?」
「沒、沒什麼!」雖然他到昏過去之前都在想著要跟那個人絕交,伊得還沒薄情到眼前會把他出賣掉。「玖夜——」
咕嚕——
彷彿響徹雲霄的肚子蠕動聲十分明確地打斷了伊得,而且響一聲不夠,還叫了好幾聲才停。
偏偏玖夜並不是會禮貌地假裝沒聽到的類型,還側著頭佯裝關心地說:「果然是腦袋還在發育中的小少爺,肚子餓了連僅有的腦細胞都沒有功能了吧?」
應也不是,不應也不是,糗得要命的狀態下伊得只能找點別的話說:「我、我要去吃飯了,玖夜你先走吧,我還要回教室拿書包。」
說完他就往前走,沒料到玖夜會跟上他的腳步。
「小少爺這麼不成熟,誰知道會不會說是去拿書包,結果又繼續在學校裡逗留?作為優秀的好學長,我今天送佛就送上西天吧。」
伊得本來還真的有想再去教學大樓看看他同學在不在,如此一來計畫就泡湯了。
抱歉了,同學。伊得在心裡默念,希望對方能好好回到家。
「那優秀的好學長該不會還要請我吃飯吧?」
若如他的預期,玖夜應該會狠狠嘲笑他癡心妄想然後要他好好利用休伊給的零用錢自己買吃的,可能還要順便請他這個「優秀的好學長」吃飯作為答謝。沒想到玖夜睨了他一眼後,說出了完全出乎他意料的話語。
「小少爺那點零用錢也吃不起什麼好東西,就讓好心的學長帶你見識一下什麼是值得入口的食物。」
「欸?真的?但是——謝謝。」看玖夜似乎要不高興了伊得立刻改口,順道拋出了另一個問題:「對了,剛剛是不是還有另外一個人在學校裡?」
他非常確定有聽到兩個人的聲音,但另一個人是誰伊得實在想不出來。總不會真的是妖怪吧?如果是的話,那能心平氣和地和對方溝通的玖夜是⋯⋯
「我看小少爺頭沒撞到想不到還是這麼傻,小少爺剛剛哪裡有看到另一個人呢?」
「是沒看到,可是——」
咕嚕——
「那大概就是餓笨的吧,我看還是跟休伊家的總管說——」
「不不不,我什麼都沒說!」
伊得只能暫時放下今晚解不開的謎,專心致志地應付這位無端冒出的不速之客。
在伊得吃飽飯去上廁所時,玖夜翻出了手機,看到艾斯特的訊息時勾起唇,已讀不回。
雖然本來的目的與伊得沒有直接的關係,不過能這樣試探休伊家的小少爺也算是意料之外、興致所向的收穫了。
就讓他來看看這位小少爺還能帶給他什麼樣的驚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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