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了三百年寫了這篇的續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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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年伊得想過，玖夜對他來說到底是什麼樣的人。
不只是個性上，還有和伊得是什麼關係。
然而想破頭也得不出結論，如今人就在眼前，伊得心跳比平時快，雙眼也離不了玖夜太久，先前在腦中擬過的對話草稿都在玖夜看向他時化為雲煙。
不只是對方太過好看，更是對事情順利至此的不可思議，伊得回到神社只是想試上一試，沒想到玖夜就會在那，更沒想到當初連一面都不願讓他看的狐妖會這樣大大方方地把他邀回家。
「小少爺怎麼一直盯著我看不說話呢？」
被玖夜的話一驚，伊得連忙移開視線，但很快又忍不住移回去，自然又招來玖夜的調侃：「以前看不到的時候不是挺多話的？」
臉皮不爭氣地發熱，伊得將小酒杯中的酒一飲而盡，讓身子又更熱了些。很明顯地，玖夜是在等伊得先開口，甚至從對方眼中的笑意伊得已認定玖夜很享受他現在的窘迫。
在玖夜給他倒酒時，伊得終於想到了應算適當的問題：「你今天怎麼會在神社裡？」
「小少爺這問題真有趣，」慢條斯理地將酒壺放下，玖夜端起湯碗，喝湯的動作不疾不徐。「那是我家的神社，為什麼我不能在那裡？」
伊得一愣，「那是你家的？」
「不然是小少爺的嗎？」
「我不是那個意思⋯⋯」
明知道對方不是那個意思，伊得還是忍不住臉頰發燙，囫圇吃了幾口飯又配酒。以前的他確實在心中私自把那個神社視為「自己」的，但那不過是青少年的他渴求屬於自己一方天地的投射，而他並沒有告訴過玖夜。
玖夜倒也沒太逗他，一邊吃著飯一邊問：「小少爺不如想想，如果不是我的地盤，我那時候會出現在那裡嗎？」
受了傷還無法化人形，狼狽不堪且不論還被完全無干的人撞見了——確實，不管是哪一個都不太像玖夜會做的事，不過這麼想的話，是不是又要被玖夜說自己擅自以為很了解他了？
「小少爺還算有自知之明嘛。」
懶洋洋的話聲嚇得伊得闔上了嘴——天，他剛剛是把心裡話都說出來了嗎？
伊得沒什麼喝酒的經驗，喝醉的經驗就更沒有了。成年之後他就是一直工作一直工作一直工作，酒不是必需品，去酒吧或俱樂部對伊得來說更是奢侈的娛樂，一步也沒有踏進去過。玖夜這個酒他當然喝不出什麼優劣，但是溫潤順口，十分配他們的晚餐，也意外變成十分適合伊得不知道該說什麼時拿起來讓嘴巴忙碌的東西。
說起來他已經喝了⋯⋯五杯，嗎？
「原來小少爺是喝醉了就會把心裡話都說出來的類型啊。」
伊得覺得自己剛剛只是思考了片刻，可是眨眼後掀開眼皮，玖夜便出現在他身側。
他看到了對方長長的睫毛，看到了漂亮的眼眸，看到了挺直的鼻樑，看到了揚著壞笑的薄唇。
「而且還擅自認定別人是在壞笑。」
玖夜說話時，伊得的視線很自然地看著他一張一合的唇瓣，看到了他皎白的齒列，和偶然探出的舌尖。過了一下他才反駁：「我才沒有。」
「還否認？」玖夜笑出來，可是好像不是那種冷冰冰的笑，而是真的被伊得取悅到了。「小少爺是否認自己喝醉後會說出心裡話，還是否認擅自認定別人在壞笑？」
經他一提，伊得才想起在玖夜坐過來前似乎確實說了那樣的話。
「沒有擅自認定。」他伸手，指尖輕輕點在玖夜唇角。「玖夜真的會壞笑。」伊得讓指尖停留在那處，一頓後才小聲說：「但是也很好看。」
玖夜有過不好看的時候嗎？伊得出神想著。從初次見面時，雖然僅是看到了雙眼也在伊得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而今天在神社第一次正式見面——啊！
「不對。」伊得搖搖頭，手指戳在對方柔軟中富有彈性的頰肉上，「我原本要問，你怎麼會剛好在那裏？」
話題一不小心就讓玖夜繞開了，此時伊得猛然想起自己最初的提問，皺著眉逼近身旁的人，就要他給個說法。
「呵呵。」伸出去的手被對方握著往前、往下，伊得讓他拉著幾乎要鼻尖碰鼻尖。伊得是第一次如此靠近那雙總揚著玩味弧度的唇，視線不由得受此吸引，盯著他們一開一合地吐出話語。「說不定是知道小少爺要來，故意待著嚇你呢？」
伊得覺得自己聽進去了，卻不是很明白玖夜的意思。嚇他？伊得是有點驚訝，但是並沒有半分驚嚇。如此表示後，玖夜的眸色略沉，語調亦隨之微低：「小少爺這樣傻裡傻氣的，被吃掉了都不知道是為什麼。」
「嗯？為什、唔⋯⋯」
下意識提出的問句被堵住，剛剛還在偷偷覬覦的唇貼合自己的，舌趁勢進入口腔，舔舐著口中所有角落。
伊得瞠大了眼，然後是火燒一般的熱浪襲過全身，隨著玖夜綿密的吮吻他不由得閉眼，不知道該怎麼回應對方但也不討厭這樣的感覺，只是吻了不很久便不得不撇頭大口喘息，玖夜戲弄的語調隨之而來：「小少爺不知道，接吻時要用鼻子呼吸嗎？」
「知道啦⋯⋯」伊得咕噥著，完全不想承認自己是被玖夜親得忘了呼吸，說出來了肯定會被笑很久吧？
只是他不說玖夜的眼神卻透露著討人厭的明瞭，撫過伊得熱乎乎的臉頰的指尖微涼，讓人不自覺就想靠過去。
「小少爺是真醉了呢。」三分嘲笑的語氣中有著伊得此刻難以釐清的情緒，只能聽著眼前好看得過分的男人詢問：「傻歸傻，小少爺應該不至於沒有安排住處吧？」
「唔⋯⋯」伊得閉上眼，想著看不到應該就能思考了吧？然而這麼做讓玖夜攬在他腰間的手的存在突然變得無比鮮明，頰邊也殘留著被碰過的餘溫，他反而又停頓了幾秒才把玖夜的問題消化過一輪。
「有，隔壁村的旅館。」他沒有告訴自己的親戚他要回來的事，也並不想碰到以前曾經認識或霸凌他的人。正好玖夜家那座神社位在村莊與村莊的中間地帶，讓伊得免去了可能撞見誰的煩惱。
「但是怎麼辦呢？」一隻手冷不防地捏住伊得一邊的頰肉，他唔了一聲做出閃避但玖夜沒有要隨便放開的意思。「小少爺這麼醉，會不會走一走就掉進田裡呢？」
「才——」
「先想清楚再開口吧？」玖夜打斷他，「小少爺或許不要命，但有想過我願不願意我的地盤發生命案嗎？」
被這麼一說伊得只得悻悻地閉上嘴，悶悶地改口：「不然你要讓我睡這裡嗎？」不過臉頰還被扯著因此聽起來比較像「哺藍你腰讓窩睡仄黎媽」。
玖夜倒是聽懂了，摸不透的笑容帶著幾分玩味：「我家是有房間，但是為什麼要讓小少爺住下來？」
這是機智問答嗎？讓一個喝了酒的人玩機智問答，好像不太人道吧？雖然伊得感覺自己已經酒醒了大半。如果說是看在伊得特地來見他的份上，玖夜大概會說那是伊得自己擅作主張，跟他沒有關係；如果說反正有空房讓他睡一晚應該沒損失，伊得完全想像得出玖夜開始細數自己會有什麼損失的模樣。
思來想去只有一個答案能說了。
「因為我想多跟你相處，我想待在你這裡。」
更加親暱的話語伊得還沒醉到會隨便說出口，饒是如此把從規劃回來便想著的話語賦予聲音還是讓伊得難以直視對方，但為了表達自己的誠意，他還是忍著羞窘的燒燙看著玖夜的眼睛。
而玖夜聽了，笑了。
「雖然不知道小少爺是不是酒後吐真言，不過實話實說的魯莽還算值得嘉許。」玖夜笑言，「只是小少爺現在是不是該說什麼呢？」
「謝謝？」本該是理所當然的回應因為先一步被對方指示變得不確定，更是因為那句不知道是褒是貶的評語。然後就聽玖夜哼笑一聲，這才拉著伊得起身。
短短的路途他們沒有再有什麼對話，伊得不由自主地想起剛剛那個短暫而綿密的吻。如果不是唇上還留有幻覺般的觸感，玖夜的態度幾乎要讓他以為是自己發酒瘋夢到的。而他想，玖夜並沒有醉，就算有也不會做出違反自身意願的事。
那麼剛剛的吻，他該怎麼解讀呢？
「小少爺。」
「嗯？」
「已經到了。」
思索途中不知不覺他們的腳步早已停住，紙拉門後透出的淺黃燈光在玖夜的面上打出剪影。
嘴巴這麼說著，狐妖卻並沒有放開他的手，看著他的眼神讓伊得鬼使神差地往前一步，把那對眸底流光看得更加清楚。
然後不知道是誰先將距離化整為零，或許他們都有份吧。第二次的接吻間，伊得好像聽到了門被拉開的聲音，循著玖夜的主導倒退著走進了房間，比之剛剛更加強勢而濃烈的吻讓經驗淺薄的伊得完全招架不來，單單是記得要呼吸就把所剩無幾的注意力都耗光了，偏偏壓在後頸的手讓這單純的事都變得困難，全身輕飄飄暈乎乎的感受讓伊得神智越來越迷離，已經搞不清楚到底是剩餘的酒精還是這個彷彿要奪走他的呼吸的吻的效果。
伊得只知道他不想放手。對，他不想⋯⋯
玖夜想，這可能是他第一次因為別人的笨拙而笑出來。
到底是什麼樣的體質、什麼樣的心理狀態，讓伊得在接吻途中就睡著了？
本已經打算要將人吃乾抹淨的玖夜，嘆著氣讓睡得傻不隆咚的年輕人類躺到床榻上，順手好心地給他蓋上了被子時卻發現其中一手的袖子被對方牢牢抓在手裡。
他試探性地往外扯，就看到那張藏不住半分情緒的臉皺起來，手指也捏得更緊了。
這樣要玖夜相信他沒醉？這樣要玖夜相信他不傻？
「呵呵。」
笑出了聲伊得也沒反應，玖夜動手捏他的臉頰伊得也只是咕噥著動了一下，卻沒多少實質的反抗，任人宰割得教玖夜難以置信。
小時候明明是被其他人類幼崽欺負著的，怎麼長大了卻這麼沒有防備？
但逗弄一個睡著的人的樂趣並不如對方清醒時有趣，玖夜便愉快地在心中又記下一筆，準備等伊得醒來後結清欠款。
屋外的鳥鳴是伊得醒來第一個注意到的聲音。
房間裡很安靜，不像他在城市裡的小套房，上班時間一到車水馬龍的聲音連綿不絕，巷口早餐店辛勤忙碌的煎炒喧囂比什麼鬧鐘都有效。
他向外伸展，然後才注意到手中緊抓著什麼東西，像是衣服或棉被，但是拉扯的反阻力遠比他體會過的要大。
「小少爺要是拉壞了這件衣服，我可不知道你賠不賠得起。」
過近且毫無預警的人聲直接把伊得嚇得彈了起來，睜眼就見玖夜躺在旁邊，笑盈盈的模樣讓他瞬間就產生了不好的預感。
但昨天他應該沒——
「啊！」
「小少爺想起來了？」玖夜慢條斯理地坐起來，「唉，沒想到居然會有人在接吻的時候睡著，小少爺膽子還不小啊，難道是嫌我的技術不好？」
伊得愈聽愈心驚，昨晚的記憶也隨著玖夜的話拼出了全貌。要死，玖夜這是很不高興吧？
「不不不，我絕對沒有這個意思，應該是我搭車又走了一段距離到神社比我自己想像中還累，所以——」
「所以小少爺明知自己體力欠佳，還去撩撥別人然後半途放棄？」
儘管客觀事實來說大致沒錯，但被玖夜說的好像他是故意的讓伊得有理也說不清，更別說玖夜的話中還摻了自己歪曲的見解。
「當然不是，我真的是不小心睡著的，而且——」
「而且小少爺不但睡著了還死抓著我的袖子不放，不好好完事也不好好讓人睡覺，小少爺打算怎麼賠償我昨晚的損失呢？」
賠償？肯定不是金錢上的那種吧？雖然伊得立刻就有好幾種猜想，他還是小心翼翼地先提問：「玖夜有比較偏好的賠償方式嗎？」
「小少爺怎麼不自己動動那傻呼呼的腦袋瓜呢？」
伊得自知理虧，玖夜不願意給提示他也不好說什麼。只是這麼一想之後，他看著仍舊坐在床上一動不動的玖夜，想到剛剛說過的那些話，玖夜想要什麼這個答案似乎就呼之欲出了。
「做人當然要有始有終，既然昨晚是我起的頭，那我當然就會負責好好的收尾！」主動跨上玖夜的腿，雙手也繞過對方的脖子，伊得坐到了玖夜身上，在男人審視的目光下慢慢用臀部去蹭對方包裹在衣物中的下體。「玖夜什麼都不用做，讓我來好好的賠償你。」
在接吻沒什麼經驗的伊得，在挑逗這方面就更沒有了，只是模仿著在網路上看過的影片和想像如果是自己喔怎麼樣會比較舒服在動作。
「哦？我什麼都不用做？」玖夜挑眉，微彎的唇上帶出了一絲戲弄，「如果我偏偏就想做呢？」玖夜的右手自地板摸上了伊得的腿，沿路攀上了腰肢，骨節分明的手指順著他的身體曲線上滑到胸膛，拇指的指尖精準地找到了一側乳首，不輕不重地摳弄。「小少爺又要怎麼辦呢？」
「唔嗯⋯⋯」伊得渾身顫了顫，撓心的快感酥酥麻麻的讓他的思緒都停擺了片刻。「玖夜想做，當然更好啊⋯⋯嗯⋯⋯」
「呵呵，小少爺給人玩一下胸部就腿軟，剛剛還信誓旦旦得說要賠償我？」玖夜稍微把腿往外擱，伊得就不受控制地把雙腿長得更開，整個人不是坐而是貼到了狐妖身上，「身體這麼敏感，恐怕是自己玩出來的吧？」
伊得搖搖頭，自己對自己的反應都有些訝異。當然，或許對象也有關係，或許他胸部特別敏感，或許因為是第一次所以反應特別大也說不定。自慰伊得當然做過，但基本上是需要大過想要，也沒有費心費力去探索不同的玩法。
但伊得向來說話算話，說要取悅玖夜那就會盡可能做到，現在不過才開始而已，根本不到繳械投降的時候。
他主動往前靠，去親吻那雙噙著笑的薄唇，探出的舌尖感覺到玖夜配合地張開嘴便加深了這個吻。卻不想玖夜的被動僅止於此，伊得就像落入陷阱的小動物，主動權三兩下又讓玖夜拿了過去，舌根到舌尖都被吻得發麻，口腔也被反過來佔領，好似要將伊得裡裡外外都印上自己的記號。
玖夜的手也沒停下動作，軟嫩的蓓蕾在他熟練的挑逗中變得脹硬凸起格外敏感，他甚至壞心眼地以雙指夾捏拉起，激出伊得又痛又舒服的呻吟。
「你別、哈啊⋯⋯疼⋯⋯」
「我倒覺得小少爺挺喜歡的。」尖銳的指甲隔著上衣戳弄著乳暈，伊得倒抽一口氣，分身早因不間斷的刺激抬頭，撐在褲襠裡頭脹得難受。「小少爺現在反應就這麼大，等等可能就哭出來了吧？」
「才不、嗯！」
「坐而言不如起而行，小少爺身體力行一遍不就知道了？」
伊得第一次知道做到下不了床是真的有可能發生的。
也切身體會到玖夜是個說一套做一套大王，伊得身體力行了不知道幾遍，哭到嗓子都啞了玖夜才勉為其難放過他，還不忘告訴他下次就會真的讓伊得自己來取悅他了。
但既然玖夜提了下次，那就是還能再跟他見面的意思了。伊得躺在榻上，心跳不受控制地砰砰跳，胸口像有成無數隻隻蝴蝶拍翅般振動。
「還以為小少爺那麼可憐地求饒是真的累了，結果還有力氣傻笑呢。」
「傻笑、咳咳，才不花什麼力氣。」這麼一番親密接觸後伊得已經有點管不住嘴巴了，甚至有點自暴自棄地想反正了不起再做嘛！伊得才沒在怕！「而且我才不是傻笑。」
「哦？那不然小少爺在這躺著不動是有什麼喜事從天而降？」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如果說謊肯定會被發現，還會被無情地戳破無情地嘲笑，伊得乾脆不躲也不藏，坦率地看著玖夜承認：「我只是想到以後還能再見到你，就覺得很開心。」
玖夜明顯地愣住，總是游刃有餘的假面在那一刻出現了裂痕。
只是短短一瞬，伊得同時發覺自己已經變得貪心；他想看更多玖夜真實的情感流露、他想挖掘出玖夜不同於以往的面貌。
他想看只有他能看到的真情。
「⋯⋯呵呵。」玖夜總算是笑了笑，那個笑容很輕，弧度很淺，不知怎麼地卻看起來格外地真誠。
「見到是一回事，在一起是另一回事。我可是相當期待小少爺未來會帶給我什麼樣的驚喜哦。」
「當然是保證會讓你大吃一驚的驚喜！」
面對伊得的豪言壯語，玖夜沒直接反駁，而是坐到伊得身旁悠悠地道：「既然小少爺有力氣誇下這番海口，我們不如就試試你的體力是不是能讓我大吃一驚吧？」
「欸，不、等等、唔⋯⋯」
似乎從再次見面的那一刻起，伊得就不斷不斷地嘗試要靠近、不斷不斷地掉進玖夜挖給他的坑裡。
但是他感覺自己確實地離玖夜更近了，因為玖夜也不斷不斷地朝他伸手，拉近彼此的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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